207橋歸橋

        四周再度恢復(fù)一片靜寂。

        他問縮在一角的陳素，能起來嗎？

        容意低xiashenzi去抱她的那瞬間，陳素如同驚弓之鳥微微地一縮。

        可他的雙手沒有松開。

        就想從前一樣，他們在平常瑣碎的日zi里未曾發(fā)生過一切般。她躲在他懷里一遍遍地聽著楊千嬅的《勇》，故作天真地使壞撩撥他——“我會唔會一直系你嘅BB呀”；她被噩夢驚醒，哭著與他說自己不要zuo方麗娟。

        媽媽告訴她，是因?yàn)楦赣H曾一直牽著她的手，才jian持到現(xiàn)在。

        那些早有預(yù)知的警示。蟬聲似舊年。

        他們本可以就此橋tou各顧，歸于沉寂，卻在這樣的時候又猝然綁在一起。

        如今彼此沉默無言，是啊，要說什么呢？

        容意將她放在沙發(fā)上，拿了冰袋，低xia姿態(tài)為她敷那隱隱作痛的右腳。

        ku筒拉起，那截纖白的腳踝望上去恢復(fù)如初，可只有自己才能gan受到那些舊日的沉疴。

        他開kou，語氣淡漠得聽不chu悲喜，更像陳述的勸解：“不要再zuo傻事?！?/p>

        陳素問：“你認(rèn)識孟旭嗎？你知dao他去哪里了嗎？”

        他的指腹chu2摸著她的肌膚，一片冰涼。抬眸，目光里藏了迷惑人心的曼nuan溫柔，連語氣都是那么的善良。

        “葉城造價(jià)最gao的跨市大橋chu自容氏建工。如果有一天它倒了，不是因?yàn)閯e的。而是上tou要他倒。”

        他說，“你走吧。在我后悔之前。”

        自始至終，陳素都斂著雙眸，卻任由yan淚奪眶而chu。

        “容意，為什么你們還不去死？”

        她走得果斷。徒留他頹然起shen，軀ti陷jin沙發(fā)里，直到悄然降臨的黑暗吞噬。

        看上去白白凈凈，淡然嗔冷的一個小姑娘，脾氣可真大。

        容意沒有告訴她這一年消失的日zi去了哪里，zuo了些什么事。

        他抬著眸，忽然有無盡的疲倦。她離開他，跟逃生一般。可自己又該往何chu1逃生？

        那一天，沒過多久，陳素拿著手機(jī)，踉踉蹌蹌地跑回來。

        許多年后，容意仍記得今天。陳素哭得滿目失措的樣zi，她撲到他面前求助。

        “容意，我媽——”

        也許是命中注定，成年以后，她重要的親人歷難，都是他陪同在shen邊。

        容意送她到醫(yī)院，一路開綠燈，仍舊沒有趕上這最后的時刻。

        醫(yī)生安wei陳素請節(jié)哀?？筛嗟脑挍]有說chukou。

        好像不明白，一直病床跟前盡心盡力的孝zi怎么在最后時刻不見人影。

        自然也不會跟家屬講，病人走之前，怎么一直望著門kou等到最后一刻。

        陳素目送著醫(yī)生護(hù)士收拾一片的狼藉，回tou望向他：“我連媽媽也沒有了。她臨終前只是想吃個小米糕?！?/p>

        他只是沉默，目光里深ru骨髓的憐惜快要溢chu來，一如以往地，那些溫柔的安撫，抬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龐。始終無法放xia，只能把她拉jin自己最柔ruan的血肉里。

        陳素安安靜靜在他懷中，不哭不鬧，黝黑的yan睛明寂如淵，只是不解地問：“我的家人一生沒zuo過什么壞事，上天為何要這樣？”

        她握著旁邊的shui果刀，刺jin容意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