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焦慮癥

        gan1凈、溫順、沉穩、井井有條。

        這是紀塵在心理咨詢室里給陸清留xia的刻板印象。

        兩人約的時間是xia午兩dian整。

        一dian五十八分的時候，紀塵坐在了陸清斜對面的沙發上。

        男人個zi很gao，坐xia來的時候，比沙發的靠背還要gao上一截，這使得他shenti微微前傾，將雙手小臂撐在膝蓋之上。

        西裝衣袖比白se襯衫要稍微短上一厘米。他左手前伸的時候，louchu手腕上一塊黑se腕表。

        陸清對手表沒有研究，看不chu是什么牌zi。她只憑直覺覺得，這使得她yan前的人看上去渾shen都十分協調，無論是pei上修剪整齊的短發，還是銀se細邊框的yan鏡。

        他就像心理咨詢室的裝修布置，任何一件東西都不多余，每一樣東西都擺在令人最舒適的位置。

        陸清給他倒了杯shui，例行自我介紹：“我叫陸清，也可以稱呼我陸老師?！?/p>

        職業的笑容從紀塵jin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掛在她的臉上。

        男人只是dian了diantou，從hou嚨里發chu“嗯”的一聲。

        “紀塵?！?/p>

        咨詢室的墻bi上有一面簡單的圓形鐘表，但紀塵還是抬手看了看手腕：“兩dian整，我們可以開始了。”

        ……

        夜晚，陸清的臥室里。

        她喜huan在工作時將房間的ding燈關掉，只留一盞臺燈，淡黃se的光線讓她覺得溫nuan。

        初夏的晚風還有些微涼意，夾雜著月季花的清香從窗kouchuijin來，鉆jin睡衣本就微敞的衣領。

        她shenti靠在椅背上，閉上yan。

        “……這份錄音僅供我對您的qing況jin行整理分析使用，不會有其他人知曉?！?/p>

        “請便?！?/p>

        錄音筆里傳來的聲音有幾分失真，顯得男人的聲音更加低沉了。

        “陸老師，你知dao雨燕嗎？”

        “你是想告訴我，雨燕對于你來說，有什么很重要的意義嗎？”

        “它們還有一個名字，叫zuo無腳鳥?！?/p>

        錄音里的男人頓了頓：“我就是那只無腳鳥?！?/p>

        ……

        nuanse調的燈光xia，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在夜se里沙沙作響。

        陸清在筆記本上寫dao：“來訪者通過gaoqiang度的學習及工作獲得自我效能gan。這使得他長期chu1于jing1神gao度緊張的狀態，一旦停xia，就會覺得空虛乃至罪惡……”

        筆尖頓了一頓，陸清將壓在筆記本xia的一摞紙張拿了chu來。

        這是在每次心理咨詢開始之前，由咨詢師助理收集的來訪者個人信息，在咨詢之前的幾天就會打印chu來，遞交給對應的咨詢師。

        白紙黑字，刻板得就像那個人一樣。

        “紀塵：28歲，H大碩士畢業，IT行業guan理人員。”

        “家中獨zi，九歲父親去世，十六歲母親去世，H市無其他親人。”

        家庭關系簡單，陸清甚至都不需要畫圖譜。

        筆尖落xia，她在“父親”旁邊寫dao：“童年創傷？”

        又在“母親”兩個字上畫了個圈，寫dao：“嚴格要求？”

        她大概已經明白xia一次咨詢要問些什么。

        zuo完這些，她將錄音筆和筆記本一一收回到包里。

        從椅zi上站起來，走兩步，她便能倒在那張大床上。

        床很ruan很ruan，有她喜huan的淺粉se被罩。她倒xia去的時候，整個床墊都陷xia去一塊，足夠將她包裹在其中。

        她了解自己――她其實很缺乏安全gan。

        于是在ru睡前，她將那張足夠蓋住她還會多余一大截的被zi抱在懷里，將臉深深埋jin那片柔ruan。

        ru睡前的一秒，她腦海里又浮現chu今日臨別前的畫面。

        男人再次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那只腕表，隨后從沙發上站起來。

        “三dian整，我該走了?！?/p>

        一秒也不多待，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

        她揚起tou方才能夠看著他，禮貌地對他笑：“沒關系，xia次我們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