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小
江寧四月,青桃小,chun杏生。
風荷和阿昭從城南義診回到絮zi街,天se已昏沉向晚。半個時辰前關府大夫人差人來喚關祺淙,dao是家中有事,因此早早地便回了府。
醫館四xia無人,阿昭給兩人倒了茶,氤氳的香氣撲在鼻息間,叫人疲累一日的心神松弛了兩分,歇了片刻后,阿昭dao:“天se見晚,我送先生回家吧。”
兩人一齊起shen,闔了門后,阿昭忽地輕咦一聲。“又有人送東西來了。”
一個比巴掌大些的木盒,正正好好放在醫館的門kou中間,想不注意到都難。
風荷接過阿昭遞來的木盒,有片刻失神,“是什么?”
一枝顏se妖冶的花。
阿昭不認得這是什么,撓著tou自顧自dao:“紅se的花,沒見過,待會回去拿給先生的師父瞧瞧。不過已經許久沒人送東西來了,我記得上次好像是……半年前了吧。”
阿昭收好盒zi,卻看見女郎怔忡,不禁問dao:“先生怎么了?”
“沒事……”
嗓音微澀又極輕,夢囈一般,似是枝梢涔薄的雪花,風一chui便愔然消弭了。阿昭沒聽清楚,又問她說了什么,可女郎只是恍惚著站在門邊,手指深深扣jin門扉里。
日光半晚,長街仍喧鬧,來往無一人駐足。
阿昭心中猜到風荷的心思,忍不住chu聲:“方才chu來時就放在門外了,送東西的人不在。”
這不是第一次有人送東西到醫館來了,從三年前開始,每隔上一兩月,便會有人送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大多數他并不識得,只聽先生的師父說,這些是產自南疆的藥材。
南疆遠在千里之外,送藥之人也并不曾寄書信來,究竟是何意呢?
“這回倒也奇怪,之前來的人都是親自把東西交予師父,無論如何不肯讓他人經手的,今日怎么就這樣隨便放在門kou了。”
不過倒也不是什么要緊事,這位置放得顯yan,光天化日之xia,誰會明目張膽地從人家門kou偷東西走?
阿昭將盒zi蓋好,小心捧在手里,側shen詢dao:“先生,再耽擱天就要黑了,我送你回去。”
回到金魚巷外,天se已然黯了大半。恰好遇上關遙回來,阿昭把盒zi親手交予她,又說明了它的來歷,之后便離開了巷zi。
關遙看見那血se一般的花,心神顫動,久久難以平復。
她想起——
很久之前夏夜。
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見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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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的他渾shen傷痕,連臉上凝固的斑駁血痕都未來得及ca去。
關遙不知他為何把自己nong成了這個樣zi,她提chu給他治傷,他也一言不發。
彼時的風荷gao燒昏迷已有三日,噩夢纏shen,shen形纖瘦的少女蜷縮在床榻上,嗚嗚咽咽,似一只被丟棄的幼貓。
涔云之xia,月se垂野,那少年只孑然立于女郎的綠紗窗外。秾麗的眉目中,除卻無人能看懂的清愁之外,再無他wu。
像極了一支零落山丘的荼靡。
……
關遙對發生在月偃樓的事一無所知。
那日挽月算著時辰去醫館接風荷回來,四chu1尋不得人影,直到近zi夜,陳阿嬤都快急哭了,女郎才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金魚巷。
她不說話,也像是聽不到旁人說話似的。
阿嬤一心以為女郎是因獨自走夜路撞了邪祟,抹著yan淚要去請神婆來,關遙攔住她,說女郎只是撲了冷風,有些發re,阿嬤這才作罷。
風荷睡得昏沉,夢囈的哭聲如珠玉碎,令人聞之心顫。
關遙心知風荷的反常應當與這少年有關,可她看見少年同樣沾了滿臉的淚痕,便知dao,或許她也問不chu什么。
數日后,風荷逐漸從夢魘中脫shen,她醒了,那少年卻不敢見她。
他為何離開,又發生了些什么,關遙并不愿bi1迫他說,只是……
“寶兒每日都在等你,你該去與她說個清楚。”
可少年的沉默和再次離去讓一向冷清的關遙心生慍怒,她捧在掌心的明珠如何受得這般苦楚,她想,若那少年回tou,她也斷然不允寶兒原諒他。
風荷這場病來得疾厲,病去如chou絲,醒來后也將將養了大半月才好。
是時半夏,關遙收到了第一個木盒,里面不過是些稀有的藥材,她不知是何人送來的,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第二盒、第三盒。
直到在那之中,她看見了金烏枝。
金烏枝。
她想起自己十六年前在南疆古醫書上尋到的的,能夠治愈目盲之癥的藥方——即便真假未知,她也曾費了許多心力去尋這些藥材,可是最后……
三十六味藥材,整整缺了二十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