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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門小說網(wǎng) > 無理糖,磕就完——采香卷 > 02 那天去藥房買藥

02 那天去藥房買藥

那天去藥房買藥。guan事的老蔡不在,走開了。柜臺(tái)前等著的另一位顧客問我:什麼傷?哪兒疼?

        被媽媽打chu來的傷,在穿了衣服看不見的bu位。這叫我怎麼說呢?

        何況是這個(gè)人在問我,更令我連頭都不敢抬。

        他還笑著繼續(xù)問:“怎麼?不認(rèn)得我了?我也算是你的老師啊。”

        正是認(rèn)chu來了,我才tui軟臉燒,無言以對(duì)。

        我知dao賀先生在我們學(xué)校當(dāng)上了老師,所以他才辭掉了家教的職位——學(xué)校禁止教師在校外兼職。

        我們學(xué)校有兩個(gè)bu分,文科和理科。我是文科的。賀先生在理科任教。他不教我,我不常見到他。但論理我還是該叫他老師的。

        但我在心裡叫他“先生”。偷偷的,老派的,像黑白電影,與現(xiàn)實(shí)世界隔了一層朦朦的不可觸摸的距離,格外優(yōu)mei而絕望。

        我滾燙著臉深埋頭,一會(huì)兒,他也沒說話了,我忽然意識(shí)到糟糕了:我會(huì)不會(huì)顯得很沒禮貌?他會(huì)不會(huì)討厭我了?

        這時(shí)候老蔡終於從庫房的門裡chu來了,拿著一包煙,與爸爸他們chou的大路貨不一樣,純黑包裝,上面用金se印著片葉zi,儼然峻麗。老葵遞了這煙給賀先生,一邊問我:“你弟弟又磕傷啦?”熟門熟路給我拿了支消炎清淤的藥膏。

        我gan覺到賀先生的目光,連手都熱辣辣的,都不敢伸chu去接藥膏,又不敢不接。

        賀先生開kou了,聲音醇厚,讓老蔡再拿兩樣?xùn)|西。

        那兩樣?xùn)|西交在了我手裡。

        我始終深埋著頭,看賀先生打開煙盒,取了一支煙chu來。那煙特別的儒雅、修長,很襯他的手指。

        我想讓他的手指觸碰到,是什麼gan覺呢?我如果zuo他的手裡的煙,即使只是點(diǎn)燃,就擱在窗邊,即使他就這樣走開了,而我就此燃燼,也無怨言。

        忽聽他問我:“對(duì)了,你喜不喜歡別人chou煙?”

        我慌亂的搖搖頭。

        他煙支在柜臺(tái)上頓了頓,沒有點(diǎn),走了。

        我捧著藥,他給我的。比我平素用的貴。有止痛的、也有呵護(hù)傷kou細(xì)胞不容易留疤的。我沒有付錢。他買給我的。他還對(duì)我說了話。

        我將那短短幾句溫存翻來覆去在心底盤摩,隨時(shí)自羞自恨到想找個(gè)地縫自己tiao進(jìn)去埋了,卻又一直暈乎乎飄在雲(yún)端。

        因?yàn)樘腋A耍绕綍r(shí)脆弱,一不小心就破了防。

        其實(shí)也不過是一顆火tuidan。盤zi裡就剩xia那麼一顆。弟弟理所當(dāng)然的拿著喫了。我看著他。忽然內(nèi)心的脆弱把我擊倒了。我很意外的認(rèn)識(shí)到人的心裡怎麼可以大大的決堤,而外表仍然是完整的。弟弟看著我,問:“姊,怎麼了?”

        我說:你喫了這隻dan。

        我的語音聽起來有點(diǎn)顫抖,非常不體面。我很不好意思,就努力讓聲音正常一點(diǎn)。

        他說:“哦!”把嚼的動(dòng)作放大,還張嘴給我看:“我喫得很棒對(duì)不對(duì)?”

        寶寶最棒!寶寶喫得多長得gao哦——這是他從小聽的話。

        他從來沒有被講過:“餓死鬼投胎啊?”“喫喫喫就知dao喫。”沒有被筷zi打過手、要求把最好的shiwu留給別人。

        他的笑容真實(shí)燦爛。

        我的yan淚迸liu。

        “姊姊你怎麼哭了。”弟弟驚慌失措。

        我哭得全shen顫抖,yan淚鼻涕糊在一起,停不xia來。

        我聽見弟弟最後咕噥了一句:“女人。”

        好像這句話就解釋了所有。

        我忽然覺得他不是不像爸爸的。我的yan淚乾了。我心底那個(gè)傷kou,還在,并且擴(kuò)大了,疼痛的灼爛著。而我哭不chu來了。

        第二天上學(xué),我yan睛是紅腫的。也沒有多少人過問。其實(shí)沒什麼人在乎我。

        就像音樂課,也排在課表上,但有誰真的在乎呢?我們到有鋼琴的那個(gè)教室,那裡的桌zi木頭特別老,陽光落在上面,燦燦似一片片金zi。金zi并不在我的座位上。我默默坐在影zi裡。像我們的家,自從對(duì)方建起gaogao的、特別豪華的現(xiàn)代樓宇,我們的老房zi也總在陰影裡。我都習(xí)慣這樣陰郁郁的環(huán)境了,仿佛手指都凍僵、血ye都凝住了,又怎麼樣呢?我用這樣的手指握住筆,於桌面一字字的寫xia:祝我生日快樂。

        用的是鉛筆,萬一別人不喜歡,可以ca掉。

        音樂課不是固定座位,沒人知dao是我寫的……吧?我想。

        我很久都沒再見到賀先生。聽人說他戒煙了。他說他快結(jié)婚了,未來的媳婦兒不喜歡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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