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和我說說自己怎么清理到那么深的地方。”

        電飯鍋里煮著白粥，掀開蓋就是撲鼻的米香，女人穿著略皺的長袖衫，未圍圍裙，正往粥里攪打散的雞。

        “來找我？”他偏看她，疲力竭，窩發暗，目光卻有些殺氣騰騰。

        顏西柳聞到一焦糊的氣味，這氣味驅使他從床上爬起來，拖著重得奇的，走廚房。

        “即使是七年以后？”

        顏西柳摸了摸自己的臉。在死亡邊緣徘徊了近兩個月，他也不清楚自己瘦了幾公斤。發過長，肌肉失，但頜線條變得刀刻一樣冷冽，五官甩脫平庸，骨也更加陡直，也許她會喜。

        “即使是七年以后。”

        白粥相當好吃。米稠得恰到好，雞和蔥花攪得很均勻，又過芝麻油，香氣撲鼻，瞬間撫平胃的饑渴。顏西柳一直吃到撐，女人就坐在對面拄著臉看他，面上笑意不減。

        “餓了。”他說。

        “……我自己來。”

        “睡得好么。”他鸚鵡學，接著自顧自笑了。“算是好……吧。”

        “怎么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的。”

        “嗯，就當我問了，所以答案是？”

        “是啊，我答應過你，回來找你。”

        “不問我么。”他說。

        “和人打賭。”顏西柳放湯勺，神平靜。“贏了，債務一筆勾銷，我還能留這幾年攢的財產。”

        ――――――

        祝棲遲給他盛了半碗粥，又盛一碗擱在一旁晾涼。“吃吧。”

        青年將空碗放洗池，動作大了，扯到傷，輕輕嘶了一聲。

        “輸就是死。”他說完一笑。“被活活死，獨特的死法吧。”

        疲的陰也被當成一個可褻玩的東西。行往兩細棒，自然會帶來綿長而持續的痛苦。的過程再次磨開了原有的撕裂傷。祝棲遲扶著他的背，的椎骨清清楚楚，斷斷續續地起伏。

        青年走過來，雙臂撐在她面前，臉上的表大抵介于無謂和冷漠之間：“都惡心得跑去廁所吐了，就別勉自己了？”

        “問什么？”

        人的心靈和肉遵照兩套大相徑庭又有著相似的系運作，脆弱又頑，都很易受損。可無論心靈被損壞到何種地步，肉都總會到饑餓。

        “保養得當嘛。”

        祝棲遲沉默片刻，才嘆息：“你聽

        昨夜發生的一切看來并非夢境，脫臼的肩膀被接好了，大大小小的傷也被妥善理，換上凈柔的睡衣。

        他一抓住她的手腕，竟然很有力氣。“你丈夫知嗎？”

        “一會趴床上去。”祝棲遲說。“給你涂藥，順便看看消了沒。”

        女人放手，皺眉：“喂，你這話什么意思，我昨天可是照顧了你一晚上，壓沒睡。”

        “放心，這是你吃的。”她指了指粥，再指向焦糊味來源的平底煎鍋。“這是我給自己的。說實話，我沒什么廚藝，不明白為什么會糊。”

        “痛不痛？”她在他耳旁輕輕地問。

        她微微。“給你涂藥。”

        “小顏長大了。”她倚著灶臺打量他。“讓我有陌生。”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睛，被什么燃的瞳孔里好似閃著不穩定的火光：“……你幾乎沒怎么變。”

        祝棲遲玩味地挑了一唇：“他知我來，但你放心，不至于追到這里的。”

        記憶里，很久沒吃過什么像樣的飯，所以聞到米粥的香氣，簡直要餓得胃穿孔。

        “……夫人這次能多陪我一會嗎？”他扯著她的衣角，昏昏睡。

        “輸了怎么辦。”

        太陽光帶著奇妙的重量傾瀉在顏西柳上。他睜開，望著那一線陽光發了一會呆。

        “算了吧，你用不著到那種地步。”顏西柳回同她對視，嘴角浮疲倦的微笑。

        廚房里有動靜，什么人輕手輕腳行動時的聲響。

        顏西柳沒有給回答。

        “誰知呢。”祝棲遲撐著臉。“我見過很多種死法。”

        “今晚不會走的。”祝棲遲一手指放在他唇上，像是要封住他的嘴。“安心睡吧。

        青年一放松，最后，鼻音沙啞：“……好疼的。”

“再忍一會。”

        “……火開大了。”顏西柳接過她遞來的鍋鏟，推了推半黑的青椒炒肉。“要么分開炒，要么先炒肉。”

        “唉，我還是去外面買吧，懶得學。”祝棲遲笑著搖搖。“睡得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