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掃凈的雪上，這里白得看不清路況，看不見路標，全都是白，所有的顏都被洗刷，這就是你生時看到的世界，白得什么也沒有。

        你有些疑惑，自己究竟是貓，還是人呢？

        好像兩邊都沾一，好像兩邊都不是。

        遠遠地，你就望見那個粉發的人類，一一到他附近，他從雪堆上站起來。

        迪亞波羅的臉仍然不好，天這么冷，卻穿得很薄，“……新年快樂。”

        你將自己的圍巾取，起來掛到他脖上，給他圍一圈。

        “喵喵喵～”

        新年快樂，迪亞波羅，以及在里沉睡的托比歐。

        你們走在雪地上，他還是對任何事都沒有興趣，甚至一輛車撞過來他也不會躲，仿佛知躲也沒有用、死了也無所謂。人類稱這類人為沮喪的無意義者，他們把生命的價值歸虛無。你不理解什么是意義，也不理解什么是虛無。迪亞波羅只偶爾神跟隨活潑的你，因為他如果不看你，你就會一直對他喵喵喵。

        他的行為看上去似乎很煩你，但他其實沒有任何厭煩的緒。他只偶爾釋放他的恐懼，對不安定的煩躁，好像有什么在糾纏著他，他自己永遠也無法擺脫。

        所以他放棄了。所有。

        蹦蹦，雪地上全是你的小腳丫。迪亞波羅垂看你踩來的腳印，嗤笑一聲。

        “貓……”他揚起，“一只貓……”

        “哼，當一只貓，這就是你的幸福吧。”

        是嗎？是這樣吧，可能。

        作為一只貓，這是幸福的，不愁吃喝不懼冷，稱霸一條街，還是很多人類的喵主人，在貓咪的世界里，你已然是喵生贏家。

        但你沒有覺到幸福。

        說到底，幸福是什么呢？這是人類定義的詞，你從沒聽過哪只貓或是哪只鳥說這種詞。

        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全，見到了媽媽中的白雪，得到人類的投喂與摸摸，但你仍不知什么叫幸福。

        “你怎么總是在思考人類才會思考的事。”電線上熟悉的海鷗煩躁地啄啄，“我都聽不懂！”

        【思考】。

        相近的話你已經聽過無數遍，直到這一次，你才稍微明白了。

        是因為你會【思考】。你思考了人類世界的事，嘗試去理解，這份思考壓制住你為貓的本能，才讓你不于貓，而你貓的本，又讓你不于人。

        你終于了解自己是個什么東西，脫離于貓與人世界之外的，又生為貓與人之間的生。

        就像氣變成雪，雪變成，氣化為，化為氣，而雪只能由氣所化，雪只能化成。

        本質無區別，卻是一特殊的中間值。

        “上帝！”海鷗拍起翅膀，“你真可怕！”

        它喳喳叫著飛走了。

        “喵。”你戳戳迪亞波羅。

        迪亞波羅與托比歐是什么況？你還不清楚。但是你會思考，遲早有一天，你會想明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