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過了多久,如果醒來后第一時間看不到親人,她一定會很害怕的吧――害怕不知過了多久,害怕期間發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害怕被遺忘,害怕被遺棄……
漪知妹妹從小膽就小,加上妹妹自從得病后不再蹦蹦的和她作對,變得安安靜靜的,這個本就粉雕玉琢的人兒就不知不覺地挑起了她心底的一絲憐,雖然彼時年幼,她無法表述這種覺,但她知自己比起從前,更加期待見到妹妹的笑容。因為沉重的經濟負擔,父母總是很忙,于是,她自告奮勇地將書桌與沙發搬到妹妹休眠艙面前,作業,娛樂,休憩的時候,一般都待在那,期待能守候到蘇醒的妹妹,讓她不那么害怕。漪猶記得當時事并不是那么順利,在這樣三個月后,她才第一次恰好遇見妹妹從睡夢中醒來的模樣。
漪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妹妹睡惺忪的蘇醒后,與她四目相對時,那雙湖藍的眸,在片刻的迷惑懵懂之后,立刻閃耀了多么明亮的神采……那雙剪瞳眸彼時太過奪目,即使在回憶中,漪也不敢凝視它們太久。大概就是從此,漪能隱隱覺到,自己似乎與妹妹訂立了某個說不清不明的約定。
如此,時光飛逝,變化的是兩人的年齡量,不變的是沉睡的霖,以及等候的漪。就這樣等著妹妹,漪也不知從何時起,靜靜睡在休眠箱中的妹妹,已經從記憶中那個可幼稚的小女孩兒,長成如今這樣一名亭亭玉立,得都有些虛幻,仿佛隨時都會飛走的少女了。漪一手托腮,伸另一只柔夷,試圖隔著玻璃描摹妹妹唇的輪廓,卻發現夠不太著。長了,有些不方便――她這般想著,于是坐上桌,一只手向后握住桌沿穩住形,傾湊近,另一只手伸上前去,一遍,二遍,三遍,不厭其煩地,隔著玻璃描摹著妹妹唇的輪廓。這樣的行為,在他人看來可能有些奇怪,但當事人卻并不覺得不妥,當時她自己也小,天天這樣等著妹妹,絕大時候等不到回應,自然得尋些樂趣吧,彼時妹妹就是她最好看最珍貴的娃娃,比如像這樣隔空描繪妹妹的模樣,比如替妹妹選擇沉睡時穿著的衣飾,比如替妹妹決定發型,梳理發……
可能是太過勞累,也可能是因為那縷不知從何而來,若隱若現始終縈繞在她側的甜膩清香,這樣著,漪越來越困了,她的意識也有些恍惚起來,她慢慢收回手,仔細打量了一會妹妹那抹粉的櫻唇,不知怎地就湊上了前去,輕輕,淺淺的,在那自己那不斷描摹的痕跡中間,印了淺淺的一吻。唇印并不醒目,因為漪和妹妹一樣,平日里從不化妝,一是沒時間,二是不需要,今天雖然因為覺妹妹可能會醒來所以鬼使神差地買來一支涂了,但也是極淡。
漪手撫著自己那原本象牙般瓷白,此刻又浸透一抹可疑紅暈的臉,思緒紛亂,半晌才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這是在什么?念及如此,她臉上的那抹紅俄而又變得蒼白。她清醒過來,意識地四回顧,確認后沒人闖來,也沒被人瞧見,這才輕輕舒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