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喬魯諾心懷好意。

        但是他不明白，兩不相見、彼此相忘，才是最好的。

        特里休離去，你才從石碑后面來。三人沉默片刻，福葛說，其實特里休發現你了。

        ……這樣更好。

        這就意味著，她終于定決心遺忘。

        『沒有什么想說的嗎？』米斯達問你。

        『沒有。』你回。

        走去他們邊，就如幾年前的那樣，久遠到在記憶中模糊不清。

        可是，又是這般熟悉，熟悉到，一切仿佛都不曾變過。

        你垂看著三塊刻印意大利文的墓碑，別過。

        如今，他們已經不會再于墓碑面前哭了。他們用意大利語講著你聽不懂的話，你攬著自己的手臂，站在一邊。

        『真的沒有想說的嗎？』喬魯諾問你。

        『沒有。』你回。

        這一切有什么意義呢。

        不是過去、現在，還是以后，都沒有區別。

        布加拉提是一個好人。

        納蘭迦是個好孩，阿帕基也是一個好人。

        好又怎么樣呢。

        這個世界又不會對好人溫柔以待，不會加以偏袒。

        被大眾宣揚贊頌的德，最終還是死了。

        『能不能幫我找一個人。』

        坐回車上，你提第一次的請求，喬魯諾專心聽著，你想讓他幫你找到警察先生的墓碑。

        你沒說為什么，他們三個也沒問，過了幾天，就帶你去棕先生葬的墓地。

        普通的墓地，都簡陋的。你以前跟隨家里去過老家的墓地，那里依山傍、鳥語花香，琉璃碑。宗教質的佛塔與中式園林的石雕，園之路蜿蜒曲折，一塊地僅需十萬。

        生前見到你就排擠你的人，死后葬得那么有排面、風光；真正待你好的、保護別人的人，卻葬在這么普通的地方。

        棕先生大概不會想花那么多錢用在死后的地方……畢竟，他把他的東西分給了家人，還有你。

        米斯達遞過來一束花，你才想起探望去世之人要送花，覺得這沒有意義，但還是將花放在這塊看不懂的墓前。

        季的風在搖曳。

        風兒拂過你的腳踝，撩起你半長的裙尾與發梢。你穿越來自夏季，在冬日遇見了他，他的命葬送于秋季，他卻是一個有如天的人。

        你轉說，走吧。

        回去的路上，無人說話。你沒有睡，靠著車門望向窗外，那副蔚藍的天空令你想起別人。

        到了家，福葛沏一壺花茶，往你的杯里加果汁冰糖與蜂蜜。米斯達去逗他的一窩小貓，喬魯諾坐在你的不遠，用筆記本給別人發郵件。

        你打了一午黑c社的《Mindeadblood》，聽著里面少女各種慘叫，屏幕上映著極其血腥殘暴的BE?CG，屋里三名黑手黨都驚呆了。

        『誰給她買的這種東西啊？！』福葛剛緩過神，就質問另兩個人。喬魯諾望向米斯達，米斯達著小貓肉墊，撇開，哨。

        『我專門讓他幫我找的。』你解釋，『在網上搜到和泉萬夜了作品，就想試一試。』

        『和泉萬夜，誰？』福葛問。

        『寫現代主義劇本的。』

        『現代主義？』米斯達聽到了完全聽不懂的詞。

        你也不知怎么講解，『《百年孤獨》、《變形記》、《老人與海》、《局外人》、《等待戈多》？』

        『這都是什么？』從不看正經文學的米斯達一臉呆相。

        福葛捂臉。你說是二次元經常有的東西，米斯達一個三次元不用懂。

        『我比較喜浪漫主義和現實主義題材。』喬魯諾說，『你看的都太荒誕了。』

        『因為現實就是這么荒誕呀，哈哈哈。』你無表無地笑三聲。

        他們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