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他說，不要傷心，但在話語脫之前，他便陷了永恒的沉眠。

        他沒想到自己還能醒來。

        有那么一瞬間，波提歐還以為只是了一場夢。畢竟他的記憶混亂不堪，花了好幾分鐘才厘清現狀，他正躺在熟悉的工作臺上，映簾的是小個醫生饒有興趣的笑。

        “真是不可思議，”她說：“機損毀度達84％居然能活來，你的生命比蟑螂還要頑。”

        又不是仿生人，只要心代碼還在就能復活，波提歐本質上還于人類的范疇。

        “我喵你寶貝的，罵誰呢？你這嗚嗚伯養的傻寶有病吧？”波提歐張嘴就罵，然后被和諧程序屏蔽成一段可的臟話。

        醫生搖搖，說就你被送來時那樣換個人都不用修直接重啟人生了，又說沒事就趕緊去結賬，還有顧客在等。她嘰里咕嚕半天沒提到星，波提歐只得晃晃悠悠起，步履蹣跚地往診所外面走。

        外陽光正好。

        小狐貍蜷縮在門外的石梯上曬著太陽打盹。聽見靠近的腳步聲，茸茸的耳朵倏地豎起，睜開雙。

        波提歐在她前站定，蹲，咧嘴笑問：“你救了我，對嗎？”

        “波提歐――”

        他將撲上來的小狐貍摟懷里，嗓音沙啞卻難掩愉悅笑意：“現在我們是過命的交了，寶貝，我該好好謝謝你，你想要什么……”

        他話語突兀一頓，詫異：“我喵，你的尾巴呢？”

        只見小狐貍屁后面那本該茂盛的大絨團消失了，現在僅剩孤零零的一條尾巴。

        她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只說：“會長來的。”

        當她不想說話時，沒人能讓她開。波提歐低就能瞅見她螺旋狀的發旋，他沉默半晌，最終選擇不再追問，語氣認真：“行，我知了。”

        有擔當的男人比起表達謝意，更擅長使用行動。他手沒信用，索先給醫生寫了個欠條，而后帶著小狐貍接起了里世界的委托。

        他已經成功復仇，但還有另一條追索邪惡的路在腳延伸。

        之后倆人也曾多次回到云找醫生調整改造人的機能。

        醫生倒是記得波提歐，然而對于星，她每次都毫無印象。

        “人類無法記住我們。”星說：“因為人類難以與異類結緣。”

        波提歐滿臉新奇：“那我為什么一直記得你？嘶，說起來也蠻奇怪的，我之前記憶模塊損壞的時候，也一直都記得你。”

        于是星又開始說些他聽不懂的話了：“因為我們之間有‘緣’。”

        她的視線落在波提歐的機械手臂，那兒沒有任何仿生膚裝飾，泛著一層獨屬于鐵的寒光。然而他的機械腕間卻纏著一曖昧的紅線，繞成死結。

        宛若石上生花。

        線的另一端，正牢牢系在星上。

        波提歐看不見摸不著，只能甩甩手腕，哄她：“所以只要那什么‘緣’不消失，我就能一直記得你，對吧？他寶貝的多簡單的事！”

        他攬住星的肩膀，她的狐耳：“我們倆一直不分開不就行了？”

        他好像并不清楚這份承諾有多沉重。

        “你不要亂講話。”星噘嘴：“不然我真的會忍不住……”

        “忍不住嘛？”

        星的回答低不可聞：“把你神隱。”

        天邊炸開簇簇絢爛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