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的陸同斐忍著恐懼帶著哭腔問她:“什么約定?”
可他還是被留在中原的土地上了,母親撿來許多竹葉堆在山,又用一些石掩蓋住,只留很狹窄的隙,從外面看本難以注意這里還有個山。
陸同斐哽咽蜷縮成一團在雪地里,任由風雪淹沒了他的形。
這樣顯的西域人相貌自然也難以幸免,父母帶著他一路東躲西藏,最終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他們重傷逃密林中,竹林掩映藏深,倉惶找到一個狹小的山,成年人完全無法通過,但卻剛好可以讓一個孩藏去。
陸同斐無比清晰意識到這個事實。
陸同斐被父母藏這山中,母親上的血腥味幾乎郁的要讓他作嘔,卻還對他一個疲憊悲傷的笑臉,不顧他的恐懼和害怕,捂住他要哭聲的嘴:“噓――”
如果師父回……如果師父回看他一……陸同斐想到最后幾乎帶著卑微的絕望的祈愿,祈求師父回看他一,就一也好。
他的背影消失在滿天風雪里,越走越遠,變成一個小黑,遠的陸同斐再也看不見了。
母親說:“明尊在上,我們來一個約定吧。”
陸同斐站在原地接受著這段塵封許久的記憶,一時間竟然和唐映雪的背影重合起來,他總是被留來的那個,總有人狠心將他留在這人間。
他一定是錯了什么,才要被明尊懲罰這般地獄中吧?
“一會兒你聽到什么,都不要發(fā)聲,好嗎?”
父是真的想要殺自己。
陸同斐捂住嘴,淚大顆大顆落拼命憋住哭聲對她。
母親如釋重負,一個真心的笑容,好像她只是要簡單離開一會兒,很快就會回來。讓陸同斐想起來以前還在家鄉(xiāng)時簡單而快樂的日,那時候什么都不用想,母親會抱著他在篝火堆旁唱著好聽的歌謠,父親彈奏著冬不拉,母親興起時還會提起裙擺合著節(jié)拍起舞蹈。
陸同斐的父母都是西域人,兩人都是虔誠的明教弟,隨著教主發(fā)展圣教才來到中原,帶著陸同斐一起。
陸同斐好像被遺棄在風雪里一般,呆呆站在這里,獨留他守著這間再不會有人回來的屋。
他躲在山里看著父母越走越遠,再也沒有回。
一時間竟然讓他覺得猶如地獄,如被火燒。
陸同斐捂著嘴看到前滿天的紅,如同火焰一樣深刻燃燒在他靈魂和底,他的瞳孔顫抖著,目睹這片翠綠的竹林沾染上斑駁的血跡,那些從父母涌而的鮮血就這樣染紅了竹林。
如果師父回了,他再也不惹師父生氣了。
他隱隱到不安,甚至想爬去告訴母親,他只想和父母待在一起,他不要留在中原了,也不總是吵著鬧著要父親帶中原有趣的小玩意回來了,他想和父母一起,他要和父母一起去他們中的極樂圣土,去到明尊邊,和父母一起永享安寧,沐浴神光。
他只是不想再一個人了。
陸同斐抱著腦袋蹲來失聲痛哭,像是要將里所有咸濕的,苦澀的都涌來。
唐映雪不要自己了。
唐映雪穿過庭院,陸同斐在想,如果師父回了,他就原諒師父了。
明教被打為邪教,官府派天策府大肆圍剿邪教弟,打了明教一個措手不及,很多明教來不及跟著撤離,三三兩兩茍延殘四躲藏在中原。
可唐映雪從不回。
唐映雪總以為他在七歲那年燒壞了腦失去了記憶,陸同斐也想不起來過往的事,于是便也以為自己失憶了。
而今歷史重演這一幕,這段塵封的記憶又殘忍地交還給了他,那是在唐映雪撿到陸同斐之前,彼時明教正值慘烈的大光明寺事變。
事實上這種覺并不陌生,陸同斐破天荒久違地想起一段被他的大腦刻意封存抹去的記憶。
他的淚了滿臉,崩潰跪在雪地里搖著,好像在說他真的不喜這個人間,不喜這個孤寂的人間,他的靈魂不屬于中原,也回不去西域。
那時候大漠的夜空澄澈一萬里,天上星羅棋布,圓月近在咫尺,沙丘綿延起伏,當真是不勝收。
可是他真的不想留在這人間了。
如果師父回了,即便方才他真的想殺了自己,陸同斐還是想要給師父很多。
他一步一步越走越遠,陸同斐每一秒都在想,如果師父回了,他就不生師父氣了。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澀得發(fā)不一絲聲音,就這樣看著唐映雪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