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昭閉了閉睛,再睜時底劃過一絲幽光,屏氣凝神面對著馮,時刻準備應招。馮形微動時,她驀然間倒轉劍,刺向后,立刻傳來布帛開裂、膚被切開的聲音。
雖然這不過是李云昭的猜想,但她知,她知……
文明太后慧如炬,或許早就看這侄女無心蟄伏,所以才千方百計阻她。
適才馮和李存禮動手時她便覺得古怪,于是乎多留了個心,側耳傾聽周遭異動。面前馮的裙衫無風自舞,沙沙作響聲卻來自后。
她是皇后,不是太后也不是皇帝,權柄全系于皇帝的榮。她這樣迫不及待這許多事來,只會暴她在政治上的短見。
馮猛地抬,她在地面上投的影時而伸展時而收縮,與她曳地的長裙交疊扭曲,像是活過來一般張牙舞爪,無比詭異。
恐怕只有她擲燈籠和李存禮的第一劍,才真切和她交上了手。
誰人更江山是男人的專屬呢?
李云昭明白她的意思,默然不語。
李云昭不再言語,一雙妙目凝視著馮泛著青灰的鼻尖。馮臉上肌肉僵不動,神氣和適才發愣時一模一樣,形似乎更纖弱幾分,緩緩:“好,好,好!世上男兒盡皆如此。”她光中的神更是難以捉摸,似喜似憂,似是真意切,又似黯然神傷。
“無冤無仇?岐王莫非忘了,你因何而來?”馮目不轉瞬地凝視著李云昭,伸纖長的手指,怔怔地想要碰一前這張當世無雙的面容,一“我見猶憐”之意,油然而生。李云昭側躲過,一劍橫在二人,不,一人一鬼之間。
這就是她想追求的答案。
她無意評判孝文帝和馮皇后孰對孰錯,真假意,但心里隱隱覺得自己若是孝文帝,也決不會放任親近之人禍國亂政,威脅統治。
李云昭淡淡:“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更不轉,將這一劍往前又送了幾寸,“得罪了?!?/p>
她嘴上說著得罪,手里是一刻不容。馮被這貌心狠的小姑娘氣得幾乎要嘔血,后悔自
“真是舍不得殺你……只不過我只差一便大功告成了,豈能就此住手,功虧一簣?”馮喃喃自語。她華的裙裾如般起伏,有什么東西在其中涌動彌散。
馮臉上又是驚駭、又是痛苦,又混合著深深的怨恨和惋惜之意,她澀聲:“便是因為這個?”她似乎在問李云昭,又似乎在問自己。
馮的搖搖墜,空空如也的天地映不她黑漆漆的眸。李云昭拱手:“我與馮皇后往日無仇,近日無怨,馮皇后若滿意我的答案,還請抬貴手,放我們離去。若不然,莫怪我手無?!?/p>
心,無法違拗壓制嫡母。馮皇后,你的榜樣大概是你的姑母文明太后罷?可你只看見她招攬男,卻不知她從不因為私耽誤國家大事,對待男賞罰分明,理妥當。孝文帝豈能留一個既不聰慧銳,也不安分守己的太后給自己的國家呢?”
祖宗社稷,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你怎么看得破!”前的“馮”像一張薄紙被輕風推開,而后緩緩化為碎片。那透著不可思議的語調來自她后。馮抓住刺中她心的劍,想要,鋒利的刃幾乎要割斷她的手指。
她心:你原本也有機會個青史留名、垂簾聽政的太后,一如漢時呂雉、鄧綏,一如文明太后。無論后世傳聞是褒是貶,她們的的確確是了不起的女主,兒女私看得極淡,社稷江山打理得細無比。
李存禮忍不住輕笑一聲:先禮后兵,她比通文館中人更講究。
馮致的面容沒什么多余的表,修長的脖頸白皙如玉,嫣紅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上血艷麗得驚人,看上去陰郁又妖艷。李云昭望著她,心中警鈴大作:不對,不對!一尸怎會有如此好的氣,她方才還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