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走過李云昭邊時，李云昭似認了她，喜：“阿！”那白衫人腳步一頓，頷首示意，并未否認。李云昭微微一愣。

        我母手足在巖，再無妙手補蒼天。其峰巍巍，其綿綿。巖不可居，何日來還？巖不可居，何日來還？③

        那人縱輕躍，從半空中冉冉而。本來她自由落，自然會極快地墮向地面，但她取纏在手腕上的拂塵，拍向地，生一大的反激之力，正與她墮之勢抵消，整個人緩緩而落。這拂塵上真氣激之力，委實非同小可。

鋒利的兵刃，遇之立折。

        一月之前，長安光復；十日之前，洛陽光復。②

        多闊霍向前疾撲，疾若列缺霹靂，也不見白衫人如何行動，飄飄然避開了這一擊。白衫人微微一哂：“你只剩這本事么？那些法術咒訣盡使來，讓我瞧瞧這些年你有多大長。”

        佛塔外風聲如嘯、松濤似海，她心中也如風浪中一葉輕舟起伏不定，二十五年來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她此生不知經歷了多少江湖險惡，多少霜雪風雨也傾軋不住，不想繁霜晝，英苕落，人生還似一夢中。

        在短暫的靜默之后，李云昭緩緩：“你不必……”

        ＊

        她輕嘆一聲，閉上了睛。

        李存禮知曉自己與岐王聯手也不是這女人的對手，索把心一橫，昂首：“你想動她，不妨先把我殺了！”

        “好，那本座便成全了你的心意！”多闊霍不與他們廢話，兇大發，提起鋼杖，便向李存禮刺將去。

        多闊霍：“是你。”她語氣惶急，顯見對此人極為忌憚。

        她憤恨：“李明達，你還是這樣傲慢。”

        李存禮大急，奮不顧攔在了她的前。多闊霍杖端剛要碰到他衣衫，生生凝住不發，喝：“開！”

        可是這座城里的百姓再也沒法聽到這些鼓舞人心的消息了。

        李云昭的紫霄劍本便是可以與之相提并論的神兵利刃，又兼她施展開離歌訣中的“采采芣苢”，力往復回環，有如白云行空，飄然輕快而綿綿不絕，將多闊霍的功力化解了大半。但終究有一分功力被她生受，壓得她前金星直冒，一條手臂幾乎提不起來。她見多闊霍又是一杖落，自己無力招架躲閃，雙凝視對方手中權杖帶起的寒芒，頃刻之間，思翻涌。

        我父魂魄在漠北，沙走石狂風。其日如煎，其月如燴。漠北不可居，何日來歸？漠北不可居，何日來歸？

        李明達踮著腳走著，遍地的尸骨讓她幾乎沒有落腳之。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三日前睢陽陷落時被殺害的軍民，和新犧牲的軍士的尸骨一層一層堆疊，他們有的是世家的弟，有的是平民的兒郎，到最后枯草不分士庶貴賤地將他們纏織著。

        多闊霍臉古怪，又是驚恐，又是氣憤，神秘雅的女神風華然無存。貓石和天青石綴成的飾品在長袍擺上閃爍著錯雜明麗的彩芒，她的心卻像被沉沉暮籠罩住了。

        李明達輕聲唱著自南詔學來的葬

        “本早就說過，你鋒芒太，貢我慢之氣極盛，小易盈。勝過一個小輩英才便沾沾自喜，實在沒有一教尊長、執耳者的風度呵。”白衫人一邊奚落著多闊霍，一邊慢慢地走到她面前。

        是他們用生命守衛著睢陽，牽制住了十幾萬叛軍，阻攔住敵人南江淮的腳步，為唐王朝的反擊爭取了時間。

        中空的塔上赫然站著一個背負弓箭的人影。這人似有似無，若往若還，全白衣衫襯著星月清輝，朦朦朧朧的瞧不清楚。

        突然間有三箭分上中三路，朝多闊霍疾而來，妙的是三箭發有先后，但箭之人手法快捷，三箭竟似一發。多闊霍回杖擊飛了兩箭，單手潛運掌力虛虛控住箭尖，那箭在距離她掌心兩寸之劇烈抖動，最后偃旗息鼓。多闊霍捉住那支箭一瞧，神驟變，不禁抬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