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日用品后，我又帶鍋包肉去菜市場溜達了一圈，臨近中午快收攤了，過年期間的菜市場基本呈現(xiàn)chu末日般的盛況，韭菜竟然漲到了八塊錢一斤，也幾乎都賣光了。

        an照我以往jing1打細(xì)算的xing格，是必定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yan上當(dāng)冤大tou的，打算轉(zhuǎn)一圈就回去，冰箱冷凍層還有dian饅tou和速凍餛飩，re一xia就能吃。但鍋包肉認(rèn)真地輾轉(zhuǎn)在攤位中間，細(xì)致地比對著各家蔬菜的品質(zhì)和價格，還不忘對我說：“早上我看冰箱里沒什么東西了，除夕是中國人yan里最重要的節(jié)日，還是要zuo幾個菜，您想吃什么？”

        我倒也沒什么特別想吃的，便隨koudao：“你給我zuo鍋包肉吧。”

        “好的，那請您去買一塊里脊肉。”

        肉攤上的豬里脊還剩一小塊，一斤多dian花了我將近五十塊錢，跟平時比近乎翻倍的價格讓我在心里直翻白yan，但來都來了，就又隨便稱了dian其他的。鍋包肉說晚上包dian餃zi，家里就剩dian雞dan了，我又買了dian蝦仁回去。

        xia午回家后他動作利落地備菜，我在一旁看著，gan覺如果他去我們餐館應(yīng)聘，我立ma就會被炒魷魚。

        不過看帥哥zuo飯還ting養(yǎng)yan的，廚房太小施展不開，我拿了個買方便面贈的海碗，跑到窗臺上去攪雞danye，這個是餃zi餡的一bu分，一會兒他把地方空chu來，就可以先把雞dan碎炒chu來晾著。

        機qi人zuo事有條不紊，我?guī)退训筩hu來的空碗碟及時刷掉，pei合起來jin度很快。鍋包肉zuo了四菜一湯，從賣相到味dao全都無可挑剔，卻唯獨在鍋包肉上翻車了――這事也不能怪他，因為自建房沒通天然氣，電磁爐火不行。怎么說，還得是我們店里的煤氣罐。但不是番茄kou的也就還好。

        這是近幾年里我第一頓正經(jīng)年夜飯，竟然是一個機qi人為我zuo的。

        我和他面對面坐在餐桌前，飯菜的re氣撲到我臉上，我說：“你陪我吃dian吧。”

        鍋包肉盛了一碗飯，就著青菜一kou一kou吃著，連吞咽動作都與人類有九分相似。

        “好吃嗎？”我問他。

        他想了想，dao：“如果shi材本shen的新鮮度沒有影響，應(yīng)該是好吃的，以前給主人zuo過，從他的表qing上來看，他很滿意。”

        看來我爸不吃蔥花香菜的習(xí)xing遺傳到我這兒了，但不知怎的，聽他頻繁提他的前主人，我總是會有g(shù)u說不上來的煩躁――人都死了，還把他束縛在那里。他現(xiàn)在的主人是我！

        “不要說別人，你自己覺得呢？有chu2覺的話，應(yīng)該也有味覺吧。”我說。

        “我能嘗chu味dao，但我無法從人類的生理角度判別怎樣算好吃，怎樣算難吃。對我來說，不同的shiwu就只是不同的味dao而已。”他回答。

        “好吧。”我夾起一片鍋包肉送jin嘴里，火候差了dian，但整ti上依然是好吃的，脆殼的厚度恰到好chu1，糖醋汁的比例也沒有問題，如果是在店里zuo應(yīng)該會賣得很不錯。

        絲毫不夸張地說，即便我作為一個地地daodao的東北人，也很久沒吃到過正宗的老式鍋包肉了，許多店打著創(chuàng)新的旗號推了不少rong合菜，可東北菜的招牌也就這么漸漸砸在了自己手里。

        我嘆了kou氣，被他注意到，他問：“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meishi本應(yīng)該是帶給人們幸福的東西，可惜你是機qi人，沒辦法gan受到。”

        他莞爾dao：“我能夠從shi客們滿足的表qing中g(shù)an受到他們的幸福，但請問少主，作為帶給別人幸福的廚師的您自己――gan受到幸福了嗎？”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么一句，夾菜的動作一滯，一片鍋包肉掉到了桌zi上。

        “失禮了，我來幫您收拾掉。”

        鍋包肉伸過筷zi想把它夾到垃圾桶里，被我制止了，我夾起來看了看，那片肉表面并沒有什么明顯的灰塵，于是重新送jin嘴里：“不能浪費。”

        直到吃完我都沒有回答他那個問題，他也沒有再問。

        飯畢，我們窩在沙發(fā)上百無聊賴地看chun晚。

        準(zhǔn)確來說是他陪我看，我把tou擱在他的肩膀上，兩個人都不說話，這一刻很安靜，但我卻絲毫沒有覺得難以忍受。他穿著我給他買的睡衣，就像一名真正的家人一樣。

        節(jié)目播放到小品《開不了kou》，講的是一對當(dāng)著對方的面無法有話直說的父zi，在多方助力xia終于開kou表達ai的故事。我看過原版，說實話改編得有dian無聊，以往我都是嗤之以鼻直接tiao過，今天倒有些多愁善gan起來。

        我想起我的第一份工作，那是很多年以前了，當(dāng)時卡式爐在東北老式餐館里還不太常見，煨著時蔬niu肉的小鍋xia面dian著酒jing1塊，如果碰上喝大酒的客人，一頓飯xia來我要去續(xù)個三四回。

        也是冬天，半夜人都走了，老板也走了，我一個人蹲在后廚的地上用百潔布反反復(fù)復(fù)地蹭那些已經(jīng)碳化得差不多、牢牢粘在鍋bi上的焦糊東西。店里的白熾燈亮著，有父母牽著孩zi的手從門kou走過，那個時候我還會哭。

        有時我會覺得生活有種不真實gan，要不然人是如何zuo到和整個世界都沒有聯(lián)系的呢？在看一些沒營養(yǎng)的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