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轉多,聲聲耳,是牡丹亭的《游園》初篇,因寒冬夜晚,聽來多了一重幽怨之。
齊瞻月有些詫異。
“不是……皇上不是在席上醉的,是回了養元殿后的事了。”
她抬望去,趙靖倒是沒繼續喝了,只盤坐于塌,上以手撐額,斜靠在梅花方幾上,雙目緊閉。
她畏寒,連兔圍脖也不用摘,剛西偏殿,就聞到了烈的酒氣。
趙靖當年,生母母家被貶,正是因為被人參奏告發了這本《南山集》,說是蓄意編纂前朝當朝歷史,動搖江山之本,陸家才被發落,趙靖生母也因此成了罪人,彼時,他方七歲。
趙靖見她懂事又持,沒有求,同皇后去參加和親王那盛大的婚禮,直至夜深,儀仗方歸。
皇帝白日里不在,她午補了兩本書的注解,無事也就回西所了。
不悲,只是一門,知曉家人平安便是最大的福氣,不敢再妄求了。
否則,不但太后有所怨言,前朝文臣更是要奏,讓他不要枉顧先帝旨意,因親袒護罪族,他現在,只能有一個母親,那便是太后。
正要去,于喜又提醒到。
龍涎香裊紫銅爐,鳳髓茶溫白玉壺,羊羔酒泛金盤。
《南山集》。
時辰近亥時,她本都要歇息了,于喜又來傳她。
“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可剛到跟前,齊瞻月卻看到那方幾上,擱著一本書。
是……
齊瞻月略微收拾,便趕緊同于喜朝養元殿去。
趙靖嘗試回想七歲時,陸氏的
而陸正是那崇德寺庶人陸氏的長兄。
戲白日唱戲,夜晚吊嗓,因都是名角,倒不覺得聒噪。
于喜神焦躁。
她問得委婉,于喜眉扭得更甚,忙擺手,讓她不要瞎想。
齊瞻月的瞳孔有瞬間放大,她識得這本書,講前朝人文歷史,齊家也曾收過一本。
“皇上一貫是不貪杯的,可是今日和親王大喜才這般?”
于喜放低了聲音湊近才言。
齊瞻月拿不準他是在休憩還是睡了,碾輕了腳步,至長榻前,想要為他收去了那酒盞。
“也不是,齊姑娘先隨我去吧。”
醉酒?這連齊瞻月也將眉鎖蹙了起來。
“可是皇上那邊有吩咐?”
“主爺喝了酒,又不讓人侍奉,齊姑娘你當心伺候些,可勸勸主別再喝了,我先去備碗醒酒湯?!?/p>
觀戲臺雖在皇城東南角,可戲們住的梨府卻緊臨西所的北向。
禁書只禁百姓臣工,趙靖未必不能看,可這書不同,是涉及了他生母一家慘案。
齊瞻月方與于喜踏府門,就聽隱約有人在唱。
孫信忠于皇權,心領神會,自然將這書奉于皇帝理。
是羊羔酒。
齊瞻月應了聲哎,低位的站崗女幫她掀起云鳳綿門簾,已了溫的室。
連秋棉有次都講:“瞻月,咱們福氣好,這貴人們聽的曲,我們這夜來也能得一樂。”
竟是獨酌而醉?那看來真是發生什么了,她不再多問,一路思索已到了養元殿正殿門。
皇后請的吳家班唱得不錯,嬪妃們都看,這要至年了,依然未遣,反表演打賞更多。
“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
“主爺心不好,醉酒了,齊姑娘快去勸勸吧?!?/p>
“不是不是,只是……”
齊瞻月倒是聽這戲,可是今日有急事傍一時也欣賞不及,她邊快步走著,邊詢問。
只不過這書在先帝顯慶二十五年,因“文僭案”,被列為了禁書,齊家怕犯忌諱,也就偷摸燒了。
理上,為著江山穩固,前朝后的安穩,陸家他是絕對不該再沾染了,第一時間,他就該把這書燒了。
而這本書,是他今日去和親王府上,一在侍省當差的太監,同時是老九的家生才偷摸交由領侍衛大臣孫信手的。
也不知這是第幾壺了,光是氣味就知他醉得不輕。
這書的作者,名陸。
也正因如此,他才曾被先帝辱罵是罪之。
是趙靖真正血緣上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