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雙習擱置在上的雙手，隔著裙面掐緊了大肉。她勸誡自己：這只是“占卜”，是不可信的胡說八，不要被老板牽著鼻走……可那顆心還是掉了去，像失去立足之，像無力維系平衡。

        顧雙習在她對面的椅上坐了來，一時沒有說話。

        甫一掀開簾，邊察便迎上來，一打便瞧見她滿臉漣漣清淚，唇畔蜿蜒一絲血，如細蛇般爬向她的頜。邊察嚇一，雙掌立刻握住她的肩膀：“雙習，發生什么了？”

        在那里，她度過了無憂無慮的十八年，并滿心喜地期待著第十九年的到來：但也許是為了懲罰她的信仰不夠虔誠，上帝使她在生日的第二天來到了此地，往后便開啟了這場不見盡的噩夢。

        邊察抿唇，表緊繃起來，卻無論如何也沒法向她發怒，只得把侍從叫來，吩咐他們去問占卜屋的老板，究竟對顧雙習說了什么、了什么。

        扮演一個溫柔忠誠的人，能極大程度地滿足他的虛榮心與自得。邊察的一切作為皆是于本心，他也的確矢志不渝地偏著他自己。

        她順利脫，掀開厚重門簾，走老板所在的里間。

        老板作吉卜賽人經典打扮，一五彩斑斕的布料，金銀飾品叮當作響，撫在晶球上的十指皆貼著亮晶晶的尖銳夾片。見有客人來，她先老地詢問：“您想看見什么？”

        她沉默地聽著他發號施令，不自覺神，想到她和邊察第一次見面時，他也是以這樣的態度，吩咐文家將她理凈后送到他的臥房――“理”。顧雙習莫名其妙地扯動了一唇角。

        她想：我想從“占卜”中得到什么呢？心理安嗎？在邊察邊待得愈久，也的確愈需要心靈摩，但我現在想要的并不是這個。她實際想要的是……那棟在夢中曇花一現的城堡，再次浮現在顧雙習的腦海里。

        這是一座占卜屋，廣告語相當程式化：“悉你的心，窺視你的未來。”邊察從不信這些，本想牽著顧雙習走開，卻見她像很興趣，拉著他撒：“寶寶，玩了這么久，我也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她回不了家了。這個念每在腦海里重復一次，淚意便更洶涌一分，直到眶再也瞞不住，放任一滴滴淚墜落到前、到上。

        顧雙習咬緊唇，試圖利用疼痛將淚遏制，使她不至于太狼狽。可惜這一行動收效甚微，反倒因為太過用力，唇齒間一瞬泛濫開鐵銹的腥味：牙齒咬破了唇面，此刻正在向外血。

        她說的“休息”，便是走占卜屋里，給老板送上一樁生意。

        邊察從一開始就把她視作牲、件，隨意擺置，不需考慮后果。至于現在，他裝一副深款款、掏心掏肺的樣，也完全是為了他自己好。

        但她還是努力笑了笑：“謝謝您，老板。”然后顧雙習起，走了里間。

        室空調溫度調得極低，將他們上沾染的灼氣息洗滌殆盡。邊察不愿參與這場名為“占卜”實為“詐騙”的鬧劇，更不愿讓顧雙習一個人去，她像看穿他的猶豫，主動打包票：“您就在外間等我吧，我自己去，很快就來了。”

        他當然相信她，他只是不想和她分開。但望顧雙習那雙眸中，邊察默然，隨后便松開了拉扯住她的手。他篤定她逃不掉、跑不了，亦覺得自己這重焦慮太過異樣，或許他確實該試著放開她，至少先放開一。

居，隱藏在一茂密綠的樹叢后，若非街邊豎起一面小巧的廣告牌、其上箭指向這棟建筑，恐怕顧雙習也注意不到它。

        顧雙習沉默：在真正遭遇“穿越”以前，她的確從未想過，她會離開那座城堡――離開她的家。

        顧雙習低聲：“我想問問您，我可以回家嗎？”

        沒有發生什么。她本想這樣回答邊察，盡她明知邊察絕不會相信她。可除了這句話，她又還能說什么呢？她絕不可能說實，因為那些真相聽在邊察耳中，一定會被他視作“背叛”的象征。

        顧雙習覺得，她實在是太累、太累了。累到她已不想再去思考，究竟該同邊察說些什么。于是她閉不言，只抬起手臂，用袖去她的淚，以及她嘴角的血跡。最后她說：“……抱歉，閣，讓您看到我這副樣。”

        老板選塔羅牌，擺牌陣，再一一翻面，開始同顧雙習解牌。她說：“你不屬于此地。我看不到你與周遭萬的聯系，從人到皆是如此。于機緣巧合、亦或者是陰差陽錯，總之你來到了這里，這實非你所愿。”

        老板繼續：“同時，我也看不到你回家的方法。一般而言，塔羅牌會給解決的途徑，只是存在清晰與模糊的區別，但你的問題是個例外，沒有通路通向它的答案。你回不去了。”

        顧雙習微笑：“我向您保證，邊察。您偶爾也要相信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