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琳瑯遠比顧雙習本人清楚,衣帽間里都有哪些衣,因此每當顧雙習需要陪伴皇帝席宴會,總是由琳瑯先篩選合適的幾套服裝,再讓小選擇。
小總是溫溫柔柔地微笑著,輕言細語地說話。
她很懂禮貌,頗涵養,即使存在語言障礙,也擅長用她那雙波瀾漾的表達。盡府邸的傭人們不被允許妄議主家,但大家都偷偷討論過,一致認為小是位心地善良的女主人。
等一切收拾停當,安琳瑯送小門,臨行前彎腰為她整理裙擺,聽到她微笑著再說一聲,“謝謝你,琳瑯”。
了解自己的能力范圍,并盡力幫助他人、保護他人。那時的安琳瑯便在想:小若是始終如此,有朝一日必定會受傷。
只在極少數的時候麻煩琳瑯:比如顧雙習被皇帝帶去席某些場合時,需要安琳瑯幫她打理造型。
安琳瑯不愿目睹顧雙習走向不穩定的邊緣,試圖創造某個錨,至少可以叫她暫且在此歇腳。所以她才會在這時小心謹慎地提建議,詢問顧雙習要不要養一只。
同時,安琳瑯也知――她絕不能告訴閣,小有離開的念。
但是留在皇帝邊的小,顯然過得不夠如意。
仿佛圣母懷抱圣,坦然迎向屠刀。
她太善良,也太容易心,被保護得太好,對世事險惡一無所知。倘若失去了皇帝的庇護,安琳瑯敢斷定:小不會過得順心遂意。
而落在琳瑯中的小,緩緩地了一個微笑,搖拒絕:“還是不用了吧。……雖然我很喜,但我想閣并不會喜。他不喜的東西,場都不會太好。”
除去照顧小的日常起居,安琳瑯也需要負責與小有關的瑣碎小事,譬如當各品牌送來本季新品時,琳瑯要把名冊交給小過目,經由她的選擇,再把留的衣服、鞋等品一一歸置衣帽間。
顧雙習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琳瑯,神中隱著異樣的哀傷。
她看向安琳瑯,安靜地彎了彎眉,顯得婉約又溫煦:“但等我離開閣,條件允許的話,我想我會養一只的。因為我真的很喜。”
雖然邊察對她,態度確實比以往好上太多,但他完全不懂正確人的方式,全倚仗自己的理解,一心一意給他認為的“好”,卻從未考慮過那是否是適合她的“好”。
小輕聲:“至少,我的想法是,如果養了,那一定要對它負責,要讓它過得幸福快樂,而不是推它火坑。”
她只需走過去,用手住皇帝的手,同他說上幾句話,便能掐滅皇帝的怒火,轉而和顏悅地陪她去拼拼圖。
但與她朝夕相的,是不可捉摸的皇帝;也沒有人能夠預知,擊潰顧雙習的將會是什么事。也許是一場爭吵,也許是一次,也許是睡過一覺后,縈繞于腦中的那段夢境。
但琳瑯深知,她不可能離開。
這或許是第一次,安琳瑯對她的服務對象生多余的:她希望顧雙習可以活得誠心如意。
明明她外表仍保持完整正常,可里已布滿裂痕,再也不能承受任何過分暴力的對待。
安琳瑯言又止,旋即到一陣冰涼,她意識到她方才似乎聽了個天大的秘密。
小在設想著離開閣。
逃過一劫的傭人們紛紛去冷汗,心有余悸地互相對視,恩小的手相助。她本無涉這場懲罰的義務,可她還是選擇邁了那一步,這便是她的慈悲心。
她從不苛待傭人,更不會求疵、恃而驕。甚至有一次,當皇帝打算懲罰心犯錯的傭人時,小適時現、阻攔了這場私刑的發生。
等敲定服裝,安琳瑯便開始給小梳妝打扮。皇帝喜小不加雕飾的清純模樣,因此只需化淡妝、簡單整理發型。小不喜佩首飾,往往只那枚皇帝贈予她的戒指,省去不少麻煩。
而顧雙習又能什么呢?她無父無母,無家可歸,唯有邊察能夠依靠,當然只有默默忍耐他、接受他。她像一朵被分的花,明明溫室當中,卻又正在快速枯萎、凋落,日漸喪失光澤與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