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瞇微笑，一派理直氣壯：“誰讓您的懷抱那么溫、那么舒服呢？任誰躺在您懷里，都會舍不得醒來的?！?/p>

        “早吃了，”他說，“我可不像某人……睡到日上三竿，才戀戀不舍地醒過來。”

        若他是發(fā)自心地喜這種驗，他大概真會是一個“好父親”。如果顧雙習確是邊察的女兒，那她將會為他到自豪。

        顧雙習順勢握住他的手臂，引導著它垂來，她再同他十指相扣：“現(xiàn)在不是來了么？您吃早飯了嗎？”

        指尖抵住唇角，將膚往上推拉――笑一個吧，雙習？

        她正是以這樣飽滿的忱與期待，等候著這份“假期”：可一覺醒來，她竟被卷了他的工作當中，被迫繼續(xù)陪著他！顧雙習無言亦無語，在盥洗室里清晰地聽見了夢想破裂的聲音，極輕又極痛，像敲碎殼的瞬間，里的冰涼黏立即墜落在地板上。

        邊察望著她，忽而抬手，輕刮了一她的鼻梁。

        望向鏡，顧雙習深深氣，洗臉巾凈漬。

        一團亂糟。

        像憂心碗太，邊察不肯讓顧雙習親手捧碗，非要他端碗持勺、喂給她吃。

        顧雙習沉默，手扶在頸后，轉動著脖疏松筋骨。她起去盥洗室里洗漱，喟嘆不愧是皇帝專機，從盥洗臺到浴缸到淋浴區(qū)，不一而足，連櫥柜里的洗漱用品，都準備了兩套。

        “怎么在里面待了這么久？”邊察問，“再不來的話，燕麥粥就要涼了?！?/p>

        既來之、則安之，畢竟她除去“接受現(xiàn)狀”，再也沒有別的選項。

        門外就站著邊察。他單邊手臂抬起，作敲門的前搖動作。

        洗過臉，她暫且沒有珠，手撐在盥洗臺邊緣，抬望向鏡中的自己。一絲絲恐懼、一絲絲后怕，如百足之蟲般爬上她的脊梁，顧雙習發(fā)覺她已然心如死，不再會為邊察的決定泛起波瀾。

        本來，她早知他十月要差多日，正在心中慶幸不必再見到他；連帶著他啟程前的那幾天，顧雙習都愿意給邊察好臉，二人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她乖順聽話、而他偏有加的相模式。

速眨動睛。邊察輕聲說：“只是這次差，起碼得去大半個月，我不想與你分離這么久。”

        盡差期間，邊察會突然打來電話、發(fā)來視訊請求，但沒關系，他門在外，事務纏，即便有空和她說話，也往往說不上幾句，便會匆匆收線。她仍有大把的時光可供揮霍，自己看看書、畫素描也好，請陸熙和她的朋友們來客也好。――反正總比“和邊察在一起”要好得多。

        或許這至少算得上“和諧”。邊察全心全意地演繹“人”的角，貼微、面面俱到，只怕疏漏了她的每個細節(jié)，脈脈地求取她的注視與親吻。顧雙習早習慣他的完主義，忍耐著、合著他，把這場琴瑟和鳴的戲唱好，只等他離開府邸，而她將擁有寶貴的獨時間。

        可現(xiàn)在，邊察既要顧雙習當他的妻、他的床伴，又要她當他的女兒、他的。仿佛他把他那些扭曲的幻想與望，一并施加在了她一人上。真是省時、省力、省心，到來消耗的僅有“顧雙習”而已，而她又是隨時可以替換的非必需品。

        她總疑心他是否將她視作某種、或者尚無自理能力的幼童，他負責豢養(yǎng)她、照料她，并且樂在其中。至少這一真相確實令人難以置信：看似冷面無的皇帝，私里竟有這樣的好。

        在踏這扇門以前，她需要整理好所有緒，不能被邊察看她的失望、她的不不愿。她需要捧一張燦爛的笑顏、一副積極的態(tài)度，彰顯唯一主旨：能陪伴邊察一同差，她很開心。

        他只說：“不是誰都能被我抱著睡覺的。”又牽著她坐，把氣騰騰的燕麥粥端到她面前，“吃吧，照你的味，加了煉乳和果?！?/p>

        或許是待在邊察邊太久，耳濡目染，她竟也學到了他的三份演技，至少現(xiàn)在已能夠隨時真摯誠懇的微笑，足夠應付邊察。她默默握拳，給自己打氣：加油、加油。然后轉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