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猜到,邊察想必正在動員所有力量尋找她。他摸到這營地,只是時間問題。
顧雙習沒意見:有意見又怎樣?她受制于人,還不是只能聽之任之。
到了那時,這套換來的臟衣服便可派上用場――他那樣自命不凡的男人,把自己視作顧雙習唯一的救贖與神明,最英雄救的劇,想來絕不愿意見到,尚未蒙受他的搭救的顧雙習,居然修整凈、過得還不錯。
蓋因雖然依舊受制于人,但總算不必依傍邊察的心過活。盡她尚未摸清蘇侖的秉,但幸好她現在只需同法蓮相,而于法蓮而言,目前的顧雙習應當算作“同伴”。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向另一棟小屋,法蓮介紹:“這間屋是一間宿舍,營地里的女人都住在這里,將軍的意思是,你先跟我擠一張床。”
此時,屋只有她們二人,蘇侖又正忙著講電話,似乎沒有在意她的舉動。如果她用這把刀砍向他呢?是否就能殺掉這位“將軍”?
旋即,顧雙習便否決了這個堪稱瘋狂的念,彎腰割斷了纏在腳踝上的繩索。
她把刀原模原樣地放回去,轉走小屋。
何況,他們間業已形成“合作關系”,顧雙習沒必要破壞掉這份脆弱的信任:盡它近似于不存在。
法蓮領著顧雙習,走后方的盥洗區,向她說明如何切換冷,又指明哪瓶是洗發、哪瓶是沐浴。最后,法蓮拆了一塊新巾,搭在浴簾上,給顧雙習用。
她擰開花灑,將溫調節至膚能夠忍受的程度,在淅瀝聲的掩護,終于悄悄松了氣。在洗澡時,她總算得以放松來。
氣輕描淡寫,仿佛他們只是一對尋常友人,多得是談天說地的機會。
她仍穿著此前逛街時穿的衣服,布料上已遍布褶皺與污漬,邊緣磨損嚴重,幾乎不能再要。但她沒有直接丟掉,而是把衣一一擱在旁邊的矮木凳上。
蘇侖讓法蓮和她睡在一起,想必也存了讓法蓮監視她的心思:法蓮對蘇侖忠心耿耿,縱使顧雙習巧如簧,恐怕也難打動法蓮。
蘇侖這是要給顧雙習這枚“定時炸彈”,上一名為法蓮的“保險”。
蘇侖笑:“我倒想多和你聊聊邊察呢,因為在你描述中的邊察,似乎和我認知中的邊察不太一樣。”
她確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溫室花朵,即便有殺人之心,也難有殺人之力。蘇侖卻是在血雨腥風中成長起來的反動勢力領袖,力壯,能夠輕松制服她。
他晃了晃手機:“但很可惜――我總是很忙,還有一堆事沒理呢,等我有空了再來找你聊天。”
邊察要從蘇侖救的,應當是一個蓬垢面、渾臟污的顧雙習。這樣的人設定和劇發展,才能滿足邊察那虛榮的英雄結、極致的唯我獨尊。
正說著,蘇侖手機鈴聲大作,他接起電話,擺手讓顧雙習走。目光落在她的腳踝間,蘇侖又叫住她:“那邊書柜里有把刀,你用它把你腳上的繩割斷吧。之后你可以在營地里自由活動,但不要走去。”
宿舍屋分作前后兩個房間,前面房間里擺放數個鐵架床,上鋪位皆鋪了被褥,顯然都有人睡;后面房間則是盥洗區,沿墻用泥澆筑一方窄窄槽,洗漱洗衣都在這里,旁邊拉了一浴簾,藏在浴簾后的便是淋浴區。
此時日漸西斜,同居在此間宿舍里的其她女人還沒有回來,法蓮問顧雙習:“你要洗澡嗎?”
地帶雨林,屋空氣濕,常有蚊蟲作祟。床畔擺了數個立式風扇,床底亦有蚊香盤,條件艱苦、環境不佳,但顧雙習卻覺得自在。
“這里是帶雨林,即便是探索經驗豐富的岡人,也很難在全無準備的前提生還。”蘇侖說,“我沒有嚇唬你。”
顧雙習謝過法蓮,拉上浴簾,開始脫衣服。
說,“為表禮貌,我先自我介紹吧:你可以叫我蘇侖。”
她從衣柜里拿衣服,遞給顧雙習:“先穿我的衣服吧,這套上裝、連帶著衣,我都還沒有穿過。”
顧雙習一面洗,一面漫不經心地思考著。
“我叫……顧雙習。”她說,“但這其實不是我的真名,只是邊察這么叫――所以大家都這么叫我。”
法蓮正好也沿著小路回來,見顧雙習站在門,主動招呼她:“你好――請跟我來。”
顧雙習走到書柜邊,將蘇侖中的那把刀握到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