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個沉重的累贅,一直在后面墜著他,拖累得他不得青云,沒有成家室。
爹爹辛苦養育她多年,現在還要受這些莫名其妙的辱罵。
雪寶都聽見了。
但是欺怕的人不會因柳寂收手而收斂,反而斷斷續續撒潑叫囂,“青天大老爺定會明察秋毫,軸!現寨就去見官。”
也不是沒有疑心過那賣字的窮酸,可他都窮到靠賣字過活了,連個私塾先生都混不上。
“柳先生!”
雪寶淚胡思亂想,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用,就是個拖油瓶。
那事不久后他家搶占雪寶的永業田就被鄰居明爭暗占奪了去,告到里正那兒也無濟于事。
柳寂這一笑,令婦人遍生涼,突然想起八九年前的事。
莫非他發跡了?瞧著在兒脖周圍的森冷刀刃,被切斷數年的腳趾貌似隱隱又疼起來。
“老娘要告你,沒種沒卵的畜生,女人你都打,活該你養不兒斷絕孫,只幫別人養賠錢貨的烏綠王八。”
嘴里像是著東西般說不囫圇的話,骨折了疼是疼得厲害。
如今唯一的兒長大了,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又碰上個巧宗,若是成了能得一大筆銀,才將主意再一次打到雪寶上。
障刀落地,在距離江石脖不到兩寸的地上。
再加上村里識文斷字兒的都文弱不堪,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抗把鋤地都吃力。
不到八歲的小雪寶從好端端的良家變成了籍,因為相貌生得絕佳,險些被人伢送青樓。
又因為賣雪寶的事,在平山縣的名聲都敗壞了,村前村后受人白,頻遭“小人”記恨,家里不是遭賊就被亂扔土塊。
何況他來路不清不楚,是個潛逃的殺人犯也說不定......
夫妻兩個自己狼心狗肺,卻毫無廉恥地認為鄰居“不賢”,舉家搬遷到鄰縣安家。
來要拿柳寂。
尤其雪寶,十分害怕爹爹因她背上人命官司,緊緊抱住他的胳膊,“爹爹,我沒有事的,有向晝他們在,她沒怎么我,不信你看。”
柳寂狠戾暴怒,底冰霜覆蓋,雪寶和向晝兄弟都怕他真的殺人,急忙攔阻。
江石和婦人都猛松一氣,江石幾乎嚇了,四肢垂在地上,偏過腦袋大氣。
婦人越看柳寂越覺可怖,暗中哆嗦發抖,不敢再撒潑,一骨碌從地上爬起,踉蹌一扶起兒灰溜溜逃竄。
畢竟這形,婦人覺得自己更占理,對面只有向晝臉上有些青紫淤,額角有指甲劃傷的痕跡。
柳寂捂住雪寶耳朵,不給寶貝聽污言穢語,冷笑,“那便公堂見。”
“爹爹!”
卻不愿承擔撫養雪寶的責任,要將雪寶賣給人伢,連賣契都簽好了,甚至歸檔了官府賬籍冊中。
臉了半邊,掌摑的指痕猶在,還說沒什么,柳寂愈加心痛。
正如向晴所說,這對夫妻霸占私吞了雪寶母親留的一遺產,連帶雪寶家的幾畝永業田一起納到自己名。
還有那賠錢貨上綾羅綢緞、穿金帶銀的......
都怪她,都是她。
隨帶刀......
再之后,他們夫妻夜里趕路的時候,被不辨份的不知名歹人毒打一頓,各被砍斷左右兩腳趾。
柳寂收刀靴筒,目光冰冷,卻沒有輕易揭過此事的打算。
后面又打過兩場官司,皆被拖延敷衍過去,最后沒了文,那地也就被鄰居永遠占了。
而她們母皆血負傷,看著傷勢就重很多。
愈發覺得這女人面目可憎,對柳寂心疼愧疚,悲傷死。
“柳先生!這等愚婦教訓過了也就罷了,不如送去官府,讓縣尊大人定奪。”向晝勸說。
何況就算要殺,也不會昏了在雪寶面前動手,剛才不過是恐嚇罷了。
凈利落的使刀功夫.....
現在看這窮酸剛才打人的手......
她帶給爹爹的,好像一直都只有麻煩和屈辱。
斂翼垂翅帶她卷這原本不屬于他的是非叢中,攪她混亂糟糕的宿命里,和這些爛人爛事周旋。
就在這種事成定局的況,不知這個窮酸書生哪來的本事,將人從籍撈來,恢復了原籍并養在邊。
竟是個行兇的慣犯,昨日他敢砍他們夫妻的腳趾,今天未必就不敢砍她們娘倆的。
要啐的血沫因嘴合不攏,變成了毫無威懾的噓來。
日過得顛三倒四,饑一頓飽一頓的,哪有本事錢財打官府。
看那賣字的瘦瘦,長得也白凈清俊,不太像斗狠傷人的,就慢慢打消了疑慮。
殺人是重罪,柳寂不是魯莽之輩。
“去見官老娘也不怕。”婦人端著脫臼的巴,“唏!”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