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她走后,紀榮并未立刻穿越過來。但中間究竟跨越了多少年歲,如今也已經不重要了。
可現在看起來她已經快七十歲了。女人穿了件青紫的夾棉旗袍,外面是一件山貓草,發盤成無扎束痕跡的髻。她很白,皺紋像織線清晰地勒在臉上,化了全妝,眉已經沒有,是淺棕的眉筆細細勾上去的。
駛市郊別墅的專用車后,紀榮結束了會議,坐在陸恩慈旁,安靜把玩她的右手。
“我想到那一年新年,你走的那個新年,那是我度過的最糟糕的一天。”他溫和地看著陸恩慈,。
她上次來月經是什么時候的事來著?
“總是琢磨以前的事,”陸恩慈親了親他,:“越琢磨越不開心,向前看,好不好呀?”
陸恩慈又問,試圖尋找紀蓮川并未病膏肓的證據:“我剛看到她左手邊輪椅側放了什么,是衛生巾嗎?”
紀榮把她的手攏手掌,不著痕跡地著,面上無比平靜。
“阿姨…阿姨,您還記得我嗎?”
兩人牽了狗,往堂廳走。
陸恩慈:“她記得那些發生過的事,怎么偏偏是她記得呢?”
她用力握了紀榮的手,男人眉這才舒展開。
恨嫁鬼。
哼。他低低嗤了一聲。
陸恩慈一怔,不知自己是什么時候站起來的。
“她上有我所恐懼的集合。可偏偏她是母親。”
她笑了笑,笑容依稀有當年嫵媚的影,即便“嫵媚”這兩個字現在一位近七十歲的老人上相當違和:“噢,噢……小榮的……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陸恩慈用無名指上的鉆戒輕輕戳他的腰。
陸恩慈靠近,直到紀蓮川終于看清。
“哎呀!”
“向前看?那對我來說大概很難。你總不能指望一個老人向前看七十歲、八十歲的事。”
紀榮搖:“病理記錄上她已經絕經很久。那是從前她親手織的方巾,織過很多,現在偶爾還要拿著看看。”
紀榮終于不說去,只親了親她的臉。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陸恩慈愣在原地,突然想到件很嚴重的事。
這真的有地獄笑話。恩慈怔怔看著紀蓮川,直到紀榮示意一旁專門負責照顧母親的仆人過來,推她回去。
“因為她有神疾……”
陸恩慈注意到司機疑惑地瞟了后視鏡。乍然聽來,紀榮所說的確是句沒沒尾的話。
陸恩慈到她面前,半蹲來仰望著她。
她老了。紀榮說她六十歲后有了老態,陸恩慈就意識以為,紀蓮川不過六十歲而已。
紀蓮川動了動,珠轉向陸恩慈,專注地盯著她看。半晌,她緩慢地說:“再過來些。”
“現在你知我為什么不想見她。”紀榮攬住陸恩慈的肩。
洋房別墅前的花園,紀蓮川正坐在輪椅里,安靜地看那只純黑的德牧犬撲雪打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