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問:“什么叫落到‘實’?”
卻不料,今日的形與她預想的完全不同:
那鬼依舊是笑:(“自是不一樣的,不過容我先賣個關——喏,你瞧現在天如何?”)
她居然連聞朝的府都尋不見了。
洛奇怪:“教我什么?”
洛久未與他交談,亦早知他不是個好東西,只突然聽他這番話說得邪氣盎然,心莫名就有些別扭。
(“只是你需知,這幻境終究是幻境,如那一般,夜半而來,天明而去,需得時時與那人了這幻境,方能保證不腳——可這等手段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若要長久,終究還是要落了‘實’。”)
可這緊要關,她自不會與他去辨那勞什正邪之,只壓心一絲不適,順著他的話問他:“你也說,我早已如此過了,不過是在幻境中,用聲音暗示誘導罷了,有甚可教的?”
那鬼哎哎了兩聲,:(“如何這便耍起了來——好好好,便是我說錯了,這時間剛剛好——我恰好有個新法門可以教你。”)
哪知洛聽講過半,實在是熬得受不住,怕她那師父真的鐵了心不見她,趁著她那大師兄為旁的師兄妹解惑,便徑自尋那后門溜了去。
看日漸偏,洛轉得有些受不住了,又無法可想,思來想去,便喚起了腦中的那個鬼。
“你我好歹相識一場——不若你趕緊從我腦中去,好過我倆一起去死。”
那鬼:(“確實如此。接來你便閉上,一直走,我會引著你,你照便好——只有一條,無論發生了什么,聽到了什么,都不能停,一定要照。”)
那鬼笑:(“自是教你好好看看,這織顏譜到底能用到什么程度——早前你用‘羅音’開啟幻境,誘聞朝縠,倒不枉我平日夸你一句‘聰明’。)
早前洛去見聞朝,雖是知這一峰之主的居所之外自有結界布置,尋常人等非請勿,卻并未親會過。
(“你這丫……”)腦里的鬼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嘆息,(“也不想想我究竟是為了誰才落得這般地步?”)
那鬼:(“由實虛,再借虛轉實,虛虛實實,虛實不分——如那世人說謊的訣竅一般,要七分屬實,再添上三分虛的,加起來就大約還是實的——既是實的,那便是真的。”)
那鬼笑:(“當真生氣了?哎,我只是說好好休息一番,好幫你過了聞朝這一關,多休息一分,便多一分保證。這日還早,你便急成這樣……”)
洛被他說得糊涂:“這虛實同你這‘羅音’有何關系?”
么,只留了個心,打算經講結束再截她好好問問。
她在等之前,甚至給聞朝去了封紙鶴,是為師父準備了些踐行的什——什么絡、香、糕,備了一大堆。事實上,她并不知聞朝是否喜好這些事,也想不更好的辦法,只隱隱知,聞朝此人雖面上嚴肅,倒是很少會拒絕她的請求。
直到今日她才發現,往日從正殿之后,沿著青石路徑只需走上小半盞茶功夫便能尋到的地,卻是兜兜轉轉走了快半個時辰也摸不著緒——那青石路倒是還在,只隨可見的只有荒草蕪雜,哪有半分住人的跡象?
那鬼低低笑了起來:(“關系大了——今日我同你說得更明白一些,這織顏生幻之術,無論借何式成景致幻,香也好,音也罷,這七分真實的,總歸是要攥在自己的手里,而那三分虛幻的,才是你予旁人的,如此借實生虛,方才能立于不敗之地,將人玩于掌之上。”)
說罷,她也不再繼續尋那府,只轉朝來路走去。
洛打斷它:“既然還早,那我便回去睡個覺再說,待得養足了神,晚上再過師父這一關。”
洛自是知,聞朝事務繁忙,若非對她有幾分特殊的看顧,想要見他確實千難萬難。可她還是抱了些希望,尋思著今日早些時辰早早等在聞朝府之外,總歸是能見著人的。
可剛一抬腳,就聽得腦中有了動靜。
洛聽他一問,便抬望去,之間山林盡似有黑云隱隱,不由問:(“可是要雨了?”)
她初是喊“喂喂”,可腦中毫無動靜;她無法,只得忍氣聲喚起了“公”來,然而腦里的家伙依舊不理她,仿佛本未醒。她又氣又急,最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冷笑:
“若你再醒不來,便也不用醒了——反正我大不了被師父一劍斬了,倒是你的算盤恐怕就只能都落空了。”
洛不理他,繼續尋那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