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姜柳芍走電梯，看到黎成毅站在大廳的一角，正靠在旁邊的墻上，望著電梯的方向，表平靜。大廳的白熾燈光在他上投一層淡淡的冷光，拉長了他的影。她的腳步微微一滯，心里驀地生一難以名狀的緒――冷冷的，帶著一絲不適。那種覺像冬天的冷風，不至于刺骨，但足以讓人到膚微微發緊。

        每次她都會這樣問，蹲，將酒單遞到黎欽面前。昏黃的燈光淌在空氣中，柔地照亮了黎欽的臉，手指修長而白凈，在酒單上輕輕動，像是掠過一張琴弦，指尖留了某種看不見的痕跡。酒單上微微閃爍的字母，隨著她指尖的停頓發輕微的嗡鳴，那一瞬間，空氣中浸滿了薄荷與朗姆酒的氣味。

        “現在有時間來嗎，我在住院樓的一層等你。”

        這很正常，她心想。像往常一樣，黎成毅的關心總是隱匿在他平靜而溫和的語調里，從不多言，卻又讓她無所適從。這些天以來，她一個人承擔著母親的病，工作中的壓力讓她無法分心。而黎成毅一直不知，這些瑣碎的痛苦從未過他們的對話。

        她搖搖，“不用了，她在休息。”

病房外，聽著病房里傳來的均勻呼聲，母親已睡。消毒的味依然纏繞在鼻尖，走廊里的燈光變成了雨后濕的紙，輕薄，透一種說不的冷寂。

        她深一氣，邁步向前。“你怎么會在這里？”

        姜柳芍了，輕聲回應：“是啊，我記得。”

        話音甫落，空氣瞬間被什么東西緊緊包裹住了，變得厚重而緩慢，周圍的聲音隱隱約約，被拉得極長，卻遲遲未至耳畔。她不再看黎成毅，目光落在某個不存在的地方，仿佛有一透明的屏障從他們之間升起，將她與這個現實的世界隔絕開來。覺在悄無聲息中漸漸退去，心和呼也跟著放慢，變得遙遠而模糊。記憶如一片薄霧，緩緩涌腦海，輕輕拍打在她的意識邊緣，像蝴蝶翅膀振動的聲音，無聲無息卻在黑夜里嗡嗡作響，擴散開來。

        她們的世界，雖然偶爾相交，卻從不真正重疊。

        那時的姜柳芍從未想過，這雙手在總是會拿起手術刀，游走在血肉之間，冰冷而準地切割生命的脆弱之。

        “不是我，是我媽媽。“

        她低一看，是黎成毅的電話。

        “您要什么酒呢？”

        此時此刻，醫院的大廳并不算寂靜，人來人往，即使是住院也總有人來來回回地走，黎成毅站在大廳中央，本來周末來找黎欽是為了家里的一些事，卻沒想到會無意中撞見姜柳芍。

        “我來這里找黎欽，你見過的，”黎成毅低，細細地看著她的表，嘴到話邊頓了頓，似乎是想從她的神里得到些反應，“在酒吧”這三個字很快速地被略過，“她在這里工作。”

        她低著，一只手拿著包，一只盯著手里的手機，腳步快速地往住院的方向移動。

        空氣沉了來，像是一塊被丟深中的石，慢慢地，向墜。她站在那里，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拉扯著，越來越遠。黎成毅的目光依舊落在她上，可那目光的重量仿佛從她的肩膀上落，沒有停留，也沒有

        黎成毅并沒有再追問什么，只是微微了，大概是對此早有預料。他垂，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衡量什么，目光從她臉上掠過，捕捉她每一個細微的表變化。

        “你在醫院？”      她一時愣住，驚訝得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怎么知她在醫院？他怎么會來這里？她怔怔地站了幾秒，隨即意識地看向走廊盡的電梯，仿佛那里有什么答案。手指有些發抖地電梯鈕，幾秒鐘的等待卻像過了一個世紀。電梯門緩緩打開，她走去，面前的鏡反她蒼白疲倦的臉，幾乎認不自己。

        “你生病了嗎”他低看她，頓了頓，“有哪里不舒服？”

        “我來這里找黎欽，你見過的。”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遲疑，語速放得很慢，似乎在等她的回應。“在酒吧，”他停頓了一，這三個字快速地從他嘴里溜，幾乎不著痕跡，“她在這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