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網戀?
敬亭一直目送著小鐘坐,才緩緩轉向大鐘,“讓您見笑了。哎,剛說哪來著?被她這么一打岔,倒忘了。人上了年紀就是記不住事。”她略額角,“您來,就是為了我多顧著她的學習?”
小盞里的茶涼得很快。
敬亭:“鐘杳自從上了中,已經收心許多。上半年了一樁事。孩落在外,他們兩又是再婚,難免招來閑言碎語,議論他們待小孩什么的。她的父親覺得丟了面,就想將她要回去,還誣陷是我與人嚼,壞他聲譽。”
小鐘聽吞吞吐吐的話,心里悶得不行,知自己坐在這也摻和不上什么,就悄悄端著盞碟去別桌,讓兩個大人單獨聊。
大鐘笑而不語。
于是敬亭轉移話題,“聽人說,您也是學數學的?”
“當時,她的父親找上門,鬧得收不了場。這孩也算懂些事了,不忍看一地雞,就自己說愿意跟著回去。結果一回去,她還像以前那樣不知收斂,三天兩說人壞話、蠻橫行事,徹底惹怒那兩,最后被禁起來,學校也不讓去。過了半個月,她終于尋著空跑來,已經元氣大傷,人也瘦了一圈。就是在此之后,她整日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幾乎沒去過學校。”
神的微妙變化沒逃過敬亭的睛,但她若無其事地繼續投石問路:“我瞧著前些天,她一直坐在電腦前,對著游戲界面自言自語,像是跟人聊天,可完全不明白她在和什么人聊。還經常緒激動,瞧著真像是怔了。”
“哦,我知。”敬亭搶話,像是急于在年輕人面前,表明自己還不是徹底不懂新事的老古董,“你這么一說,確實有像。我倒知有人靠這個賣貨。可她直播圖什么?直播打游戲?這有人看嗎?”
大鐘略作思索,猜測:“在直播嗎?”
話要的一剎,他想起那句兇的威脅,“不許說多余的話”,終于假裝謙遜,遮掩過去,“這方面,我也不太了解。”
“小孩嘛。”他淡然。
敬亭撐著額,緩緩搖動攪拌匙,“我能理解。畢竟她變成這樣,都賴上梁不正梁歪的父母。她原本不在我邊。那邊的家嫌她是個累贅,也無人教。往后她過來,已經野慣了,就是想扭正也難。她就是這樣,一言不合,就齜牙咧嘴要咬人。但莫睬她,也就消停了。您擔待些。”
“喲,您這是已經見識過了。”
心緒徹底被小孩繞住,大鐘不知不覺藏太多的話。可敬亭素來是快言快語的,見不得人用心太深,什么事都往心里放。這時她就有些不喜他。
大鐘的訝異轉成無可奈何的哀憐,“她也不容易。”
兩人不經意相視,苦笑,在無可奈何的地方達成共識。她們與小孩的交都太少。用盡所有的線索將對她了解推至此,到底還是一籌莫展的死胡同。
大鐘在此到為止,不再多言。
“說來冒昧,我沒有想過今天的溝通能這么平和,也以為她生活的環境會更糟糕。”
這樣的可能讓他焦躁不安。隔著網線,對方究竟是怎樣的人無從知曉。直覺告訴他,是個年長許多的人。否則,除了,又有什么讓她用孩氣的野心挑戰大人的世界,窺探又蠶,總不服輸?她會在這段關系里受傷,一定。太過孤獨的小孩受到微薄的好意就受若驚,恨不能捧整顆心回報。他懂得類似的受。她凝望他的神也是如此,再如何否認都沒用。
敬亭端正坐姿,又望了自娛自樂的小鐘,神才稍釋然,“我以為新學期她愿意回去,這事算是過去了。中秋那兩天突然又不去……我懷疑她是網戀了。當然,沒法確認,就算直接問她,她也不會跟我說。”
面對敬亭的困惑,或許他的本心是想為她“正名”。小孩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在這世間謀求立之,盡路有些歪。誰年輕的時候沒走過些彎路?先嘗試過,才更能知自己想要什么。現在的孩都有主見,鐘杳也沒那么不成熟。
年,小鐘今天才稍微有明白,自己在敬亭心中是怎樣的存在。她是從她上剖來的一塊肉,這是無爭的事實。患得患失的小孩又在懷疑什么?
大鐘微詫異之。
他的確沒清是什么讓小孩苦苦執拗,拒絕讓生活回歸常態。
“這樣嗎?她在家里也不愿說的話,對學校的人,恐怕更不會說。”大鐘說著顯然是敷衍的話,卻聯想起別的事,深深皺眉。
氣氛再度變得凝重。
也不知煎熬的沉默是考驗誰。
敬亭嘆一氣,“實不相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