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陰陽怪氣地唱反調,“是啊。年輕,就是除了年輕一無所有?!?/p>
少女的睛映在夜里亮得像貓。
只要他這個人不存在,所有的辛酸苦楚都不會有,小鐘孩氣地想。
“里面有悶?!?/p>
第一節晚修課,門外傳來充滿生機的語聲。
她不假思索答:“消失?!?/p>
但他沒有,他原諒了她所有的任,再一次問,“我該怎么?不為別的,只為你……開心一?!?/p>
她拿著試卷去找大鐘,沒想到他就在走廊上。
好繼續掙扎?
大鐘還沒有想象力豐富到猜她們母女吵架是因為不相的自己,毫無防備地踩雷區。
不知不覺他講完了,擱筆至她對面落座。
大鐘又解釋一遍。
小鐘察覺自己的狼狽,背過抹淚,“我跟媽媽吵架了。”
可是該從何說起呢?無論談什么,他都覺得難以啟齒。他害怕知真正的緣故,無法與她劃清界限,無法脫。
他沒想到自己在面對她的時候,變得如此不能寧靜,獨自來風,心中的焦躁卻有增無減。考試、作業都一塌糊涂,和隔班的男生疑似早戀,為教師,沒有不叫她來談話的理由。
她揪住他的袖,期待他像其他大人那樣因她的反復無常而生氣,狠狠罵她一頓,將少女玫瑰的幻想全摔碎。
“因為什么?”
或許只有這樣,她不會在注定無望的里越陷越深,“喜他”的病癥才會被治好。
她照著他給的步驟將同一題又一遍,終于發現問題所在,跑去他邊問:“到這一步為止,我跟你是一樣的。但一步是怎么來的?”
他似覺能博她一笑,自己就算目的達成,也釋然地莞爾,柔聲:“年輕多好?!?/p>
少女舉起試卷在他面前晃,扮兇卻像是撒,“我一題都不會,教我?!?/p>
“能……跟我說嗎?”他曖昧不明地問。
他將整包紙巾遞至她腰邊。她故意不接,更往墻的方向挪一小步。但淚再也沒收住,啪嗒啪嗒越掉越多,她只好惡狠狠地了兩張。
“鐘杳。”
“好?!彼謳氐绞煜さ淖狼?。她坐著,他站在后,一邊講解,一邊將每一錯題的解法都寫給她看。
他落空的期待壓在上,太過沉重。與媽媽吵架后的破碎心,還像玻璃渣似的,刺得人隱隱作痛。小鐘絕望得快哭來。
這話在叛逆的小孩聽來卻刺耳。不如他鬧得過分,便是不如他獨特的意思。
他試圖將她喚回神,轉望去,卻瞧見一個泫然泣的小人。影折成兩段,嵌住房間的角落,看起來可憐極了。
她稍稍收拾了心,問:“你都過什么?”
“我去洗把臉。”小鐘意識到自己了多丟人的事,捧著通紅的臉逃走。
話語中帶著哭腔,譏諷的冷笑反像是嗝。
“我能為你什么嗎?”他的語氣也被染哀傷。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層薄薄的椅背,她從他上聞到新的香味,清冷似初時節迎雪開綻的花,風中絕似海浪的松濤。孤男寡女,呢喃私語,氛圍怎么看都不適合學習。她聽他的話像在聽一段音樂,好聽,助眠,醉人,但什么也沒聽去。
他很明智地緘不言。她卻寧可他更笨一,好給她借狠狠地吵一架,將憋在心里的怨氣全都發來。
大鐘見她來也很是訝異,略帶遲疑問:“這么快訂正完了?”
“還是不懂。”
“你在走廊上什么?”她問。
“第十六題也是同類型的題,你試著自己一吧。哪里不懂我再跟你說?!?/p>
他也一并蹲去,輕撫她的以示安:“別怕,未來會變好的。我在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鬧得過分多了?!?/p>
大鐘看她的不對勁,或是終于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對她的心置之不理。
她只是盯著他的側臉神,呆然:“我不懂?!?/p>
他不厭其煩地再次重復。
大鐘會錯意,立起離開。
小鐘聽了卻忍不住噓聲,繼而破涕為笑,“文化人的格真有夠無聊。”
“故意不去升學考試,被父親掃地門。在別的城市浪,一些讓人笑掉大牙的行為藝術?!?/p>
她終于不受控制地放聲哭叫,無可奈何地捶向桌面,因為太過用力失去重心,像不再被神明祝福的紙人,褪而殘破地飄零在地。
小鐘懷著同歸于盡的決心回:“呵,因為男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