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指連心（十）

        黎錦秀抵達總區醫院的時候，負責的護士正耐心地對著季云馳和原微說教。

        “……您要好好看著孩zi，那么危險，怎么能tiao上去呢？洗手臺壞了就壞了，孩zichu事了怎么辦？”

        原微覺得十分愧疚，不停地鞠躬dao歉：“對不起、對不起……”

        而季云馳垂著tou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他的手掌上和指節間都是傷kou，膝蓋上也有受傷的痕跡，看起來已經包扎chu1理過了。

        “要不先把孩zi送回家，現在這里不需要留人照顧。”護士說dao。

        護士也是為難，季書記還躺在ICU里，萬一他的孩zi再在醫院chu了事，他們擔不起這個責任。

        原微卻有幾分猶豫，dao：“家里也沒有人……”

        他們正說著，黎錦秀上前在敞開的門上敲了敲：“你好。”

        護士回tou看去：“你是……”

        站在門kou的年輕人西裝筆ting、長shen玉立，一副職場jing1英的派tou，但看著又不太像季書記手底xia的人，因為ti制nei的人穿著打扮往往更為低調nei斂不起yan。

        “他是我媽媽的朋友。”一直沒吭聲的季云馳說dao。

        護士以為是季云馳的媽媽讓朋友來接孩zi了，于是說dao：“噢，那好，那你們有什么事再叫我。”說完，她就先走了。

        護士走后，原微問黎錦秀dao：“黎總，您怎么來了？是趙……趙主任讓您來接小馳嗎？”

        清秀的男人比黎錦秀矮了一個tou，說話時習慣xing地低著tou、縮著肩膀，像是只孤立無援的鵪鶉。

        “是季云馳給我發了信息。”

        簡單地解釋了一句，黎錦秀看向縮在沙發上的季云馳，問dao：“怎么受傷了？”

        季云馳沒有提他受傷了，只問黎錦秀能不能過來。

        原微dao：“小孩zi貪玩，不小心……”

        “我沒有貪玩！也不是不小心！”季云馳打斷了他的話，帶著惱怒站了起來，“你為什么不肯相信我！我說了衛生間里有――”

        季云馳不知dao怎么描述，也不知dao自己說chu來在場的黎錦秀會不會相信他。

        “嗡嗡――”

        這時，不知dao從哪兒來的手機震動聲不斷響起。

        原微原本因為季云馳的態度有dian受傷，聽到這個聲音，連忙從一旁的公文包里取chu了一只手機。

        這也是季聽chao的私人電話。

        原微看著這個今天打來了四五次的號碼，為難地對黎錦秀說：“不好意思，黎總，我chu去接個電話。”

        “請便。”黎錦秀dao。

        原微chu去接電話，黎錦秀看了一yanICU里的季聽chao和守在病床邊的醫護人員，隨后走到了季云馳面前，問dao：“發生了什么事？”

        季云馳那張稚nen的臉上仍然帶有被人質疑的怒氣，他抬起yan注視著黎錦秀，yan神執拗又懷疑：“我說了，你會相信我嗎？”

        他知dao，他不算一個好孩zi，尤其在黎錦秀面前――他沒禮貌、肇事逃逸、kouchu狂言，犯了很多錯，黎錦秀并不喜huan他。

        “你說。”黎錦秀沒有任何輕視的態度。

        季云馳這才說dao：“我在洗手間里，撞鬼了……”

        說完，他想要逃避，又忍不住去確認黎錦秀的反應，他會像原微一樣否定他，還是忍不住笑chu聲地嘲笑他？

        良久，黎錦秀平靜的聲音響起――

        “對方長什么樣？你shen上的傷是對方造成的嗎？”

        沒有懷疑、沒有嘲笑、也沒有否定，只是一如往常、平等且平靜地詢問，季云馳很難形容自己復雜的心qing，甚至有那一秒，他甚至希望自己是黎錦秀的弟弟，而不是季聽chao的兒zi。

        季聽chao從來不會認真聽季云馳說話，更多時候都是他在單方面訓話或者直白地xia命令。趙寧寧和他相chu1不多，偶爾聽到季云馳說想要跟她生活的想法，也只會說：“可那是你爸爸呀。”

        之前季云馳還不知dao為什么，現在他明白了，季聽chao和趙寧寧早就離婚了，他們背著季云馳定好了季云馳的歸屬，趙寧寧不可能因為他的三言兩句將他接走。

        而原微，只會一味地把季云馳當作小孩zi。

        每當這時候，季云馳都忍不住嗤笑，從小到大，他們當著他的面或者遮遮掩掩zuoai的時候怎么又沒把他當成小孩zi？

        “季云馳？”

        見季云馳突然chu神，黎錦秀又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季云馳慌張地錯開視線，說dao：“……不是，我受傷是因為躲避的時候tiao上了洗手臺，將洗手臺踩塌了，然后又摔在了上面。”

        “那個鬼是個男人……大概三十多歲，shen上有很多傷。”季云馳回憶著對方的衣著樣貌和狀態，“他穿著細條紋襯衫和行政夾克……對了，夾克上面有個很yan熟的海鷗Logo。”

        黎錦秀不懂服裝品牌，問dao：“是不是你見過的牌zi？”

        “對，我肯定見過。”季云馳肯定地說dao，“應該是見我爸媽他們單位里的人穿過。”

        黎錦秀又問他：“他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