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錦秀不知自己該不該信他的話。伊青現(xiàn)在有臉了，黎錦秀可以直觀地看到他的神變化，可是伊青并不是人，不一定會表現(xiàn)與人相同的微表。

        “……沒事。”

        伊青知，除了那幾次因?yàn)橐坊蛘咭繁罎r(shí)的爭吵，黎錦秀總是試圖表現(xiàn)得很穩(wěn)定，哪怕他清楚自己確診了抑郁癥以及假瘓。

        “那是別人的血嗎？”

        他的話說得沒沒尾，伊青卻聽懂了：“不會。”

        伊青看著他不斷地封閉自我，一次又一次地傷害自己，也開始陷自我悔恨和自我怨憎的搖擺當(dāng)中。

        他不該……只是這么看著黎錦秀。

        可是，尹莘會怪他嗎？

        黎錦秀想要掩飾自己的緒，伊青卻不讓他躲藏，說：“你在難過，為什么？”

        黎錦秀第一次見到伊青，是他被于有田錯抓地府的時(shí)候。那時(shí)候他分明看見，伊青的玉飾上帶著斑駁的血，可后來，他就再也沒見到伊青的玉佩帶血了，都是凈凈的。

        黎錦秀接受了尹莘給他的一切，無論是財(cái)產(chǎn)還是繼承人的資格。

        黎錦秀怔愣地看著他，淚珠落。

        黎錦秀鼻酸了，圈發(fā)著紅，見著就要掉淚：“你會不會怪我……太遲了？”

        那場婚禮太過離奇，他沒有什么參與，但是照常理來說，今夜的確是他們的房花燭夜。

說著，伊青抱著黎錦秀躺，銀的鏈條垂落在黎錦秀的上，緩緩地爬動了起來，黎錦秀卻因此想起了一件事。

        于是，去見黎錦秀前，伊青將自己的記憶和那些張牙舞爪的怨取了來，暫時(shí)安放在尹莘的墓里。

        可偏偏，這是他的黎錦秀。

        “審?fù)炅藛幔坷璐笕恕！?/p>

        天地間的規(guī)則不是鐵板一塊、黑白分明，這其中有許多柔的尺度，也有許多可以鉆的空，他并不是沒有機(jī)會用伊青的份與黎錦秀在一起。

        少了記憶和怨恨的牽動，伊青才有可能自控，才有可能不過分地侵襲黎錦秀的人生。這樣的話，哪怕最后黎錦秀還是不愿意接受他，伊青也可能到保持距離，放黎錦秀回歸自己的生活。

        他真的和伊青成親了。

        良久，他面不改地說：“是，那不是我的血。”

        沒有血腥的狂暴或者突如其來地罷工，他只是有不住自己的思緒和緒，也不想再掩藏玉佩上的血跡。

        但尹莘并沒有在遺囑里要求黎錦秀成為他的伴侶，是黎錦秀跪在兩家父母面前，請求他們認(rèn)可自己和尹莘的關(guān)系，是他固執(zhí)地改叫尹樸聲和徐喻爸爸媽媽，將自己放在尹莘伴侶的位置。

        伊青湊上來，親吻黎錦秀的唇，又低聲問：“能繼續(xù)我們的房花燭夜了嗎？”

        “我也知，你一直都想要找到我。”

        他想要從于有田的手里帶走黎錦秀，將他關(guān)起來。

        即便如此，黎錦秀依舊每日每夜都沉浸在失去尹莘的痛苦里，甚至開始輕生。

        黎錦秀的視線落在伊青的臉上，他……也是真的跟尹莘結(jié)婚了。

        他不該放黎錦秀去投胎。他不該跟著黎錦秀去投胎。他不該引誘黎錦秀上他。他不該求黎錦秀和他在一起。他不該早早地死去。他不該留黎錦秀一個(gè)人。

        伊青撫摸著他殘留著的臉頰，“我知你有多我。”

        長久以來一直積攢著的怨憎不斷地增加，直到那一日，黎錦秀被于有田誤抓回地府的那一刻，伊青開始失控了。

        幸好，黎錦秀也很固執(zhí)。

        尹莘死后，伊青一直都在看著黎錦秀。

        伊青微微皺眉，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思索。

        “為什么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shí)候，你的玉佩上沾滿了血跡？”黎錦秀問。

        他說不清楚自己哪一步錯了，或許每一步都錯了。

        在尹莘生前他沒能讓尹莘實(shí)現(xiàn)自己的愿望，現(xiàn)在還來得及嗎？

        他想要越過陰陽的界限，和黎錦秀在一起。

        黎錦秀忽然就臉紅了。

        他想要?dú)⒘死桢\秀，抹掉他的生死簿。

        這樣就能撫平曾經(jīng)造成過的傷害嗎？

        “是不是因?yàn)槲遥恳驗(yàn)椤罚俊币燎嘤謫枴?/p>

        但前提是，他必須要讓黎錦秀接受伊青，同時(shí)，他也不能傷害到黎錦秀。

        他理智而冷靜地布置了計(jì)劃。

        作為一向履職嚴(yán)格的陰官，伊青的失控并不驚天動地。

        “你沒有任何錯。”

        黎錦秀的臉頰忽而又褪去了緋紅，他抿著唇，眸里壓抑不住的自責(zé)和悔恨，伊青連忙問：“怎么了？”

        即便沒有記憶和那些因而生的烈緒，伊青也不肯放手。

        “你我之間的事，本來就是我求來的，你愿意接受，對我來說――無論是從前的尹莘，還是伊青，都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