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還怕他爾反爾。盧斯怒極反笑，冷哼：“當初背信棄義、見利忘義的可不是孤王。”

        這話說的極重。小姑娘立刻跟扎破了氣的球一樣，脾萎頓了去，蔫蔫地低著，小嘴兒一癟，泡兒里慢慢蓄起了一汪兒淚，委屈地了鼻，卻沒哭聲。

        小姑娘紅著小臉兒，一勺一勺慢慢舀起凍兒，然后一勺一勺認認真真喂給他，什么話都沒有，黑似的眸中卻滿滿的都是他的影，里盡是難以掩飾的戀。他的心都化了，那甜膩的滋味兒不知比碗里甜酪了多少倍。

        小姑娘一副言又止的模樣，盧斯心知肚明她想問什么，諦視她小臉兒，指節有一沒一敲著桌邊兒，話不疾不徐，“想什么呢？”

        桑乘勝追擊，“那殿白紙黑字寫來，不可爾反爾。”

        “等回去好好吃飯，時睡覺，不許熬夜看書，不許等我，知不知？”

        桑咬著唇，斟酌著如何開。自從她偷抄密信的事以后，他明令禁止了她打探任何消息，她的苦肉計倒是奏了效——他是真以為她賣了他，好在只是把她在地牢里禁了倆月，懷孕后又禁在寢殿——但代價是，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一丁兒外界的消息了。

        他笑，“嗯，謝謝寶寶，甜得要化了。”      桑撇了撇嘴，心說那羹哪有那么甜？卻不知他那是句雙關語，甜的是她。她剛要再辯，盧斯已舀了一勺凍兒遞到她嘴邊，“寶寶懷著小寶寶，今兒難受了嗎？疼好了么？”

        小姑娘雙滴溜溜一轉，開始了迂回戰術，“妾說來，殿又要惱妾。”

        盧斯直覺的那種目光不是演戲能演來的。他過去二十余年里也少不了要和岡比契埃演父深的戲碼。倒不是說他不來的她更不

        原來是心疼她。桑抬起睛，細細巡著他大海一樣的睛，簡直要浸溺在里面。她張嘴吃掉凍兒，摸了摸肚，搖搖，“睡過就不難受了。”

        說來也怪，她當初抄的那封密信，若傳去，早要了他八百條命，可偏偏好巧不巧地落在了福柏手里。桑當晚半句解釋都沒有，只求一死，但后來他跟她在一起時——無論是床笫間，飯桌兒上，讀書說話時……甚至就在剛剛——他注意過她瞧他的神：滿滿當當全是最純粹的意，尤其是剛睡醒的時候，或脈脈、溫柔似，或波濤洶涌、炙烈稠，她有時候注意到他在看她，慌忙垂眸掩住，灼灼的意卻仍舊從睫溢，藏都藏不住。

        那么，他不回去陪她睡了？

        盧斯哼笑，“你說，孤保證不惱。”

        他把最后一勺羹酪兒喂給她，把碗放。

        女孩兒小小從他手里羹，草莓般的小尖兒偶爾勾一勺，白細的纖頸起伏著往咽，大睛亮晶晶的，教養極好地從不在咀嚼的時候講話，細的小嗓斷斷續續跟他講白天里發生的趣事兒，什么烏鴉拽了小松鼠的尾巴啊，花園里的大兔新生了小兔啊……然后又說起她讀到的有趣兒的典故，那些他年幼就熟讀的書，從她嘴里說來，即便文字原封不動，忽然就平添了他從沒發覺過的動人生趣兒。

小姑娘甜醉了，睛彎得月牙兒一樣，嗓音甜糯，“好吃，盧斯也吃。”      小手兒扳住他拇指和指，又要去舀羹。

        盧斯年幼聽母親講過，一般女懷胎三個月就不孕吐了，但桑從初懷胎起就孕吐，一直到最近才停。她人太小，肚太大，晚上壓著睡不好，常得半夜去解手，孩又在肚里踢踹鬧騰，是以近來總是暈嗜睡。他的小姑娘弱，跟朵溫房里的花似的，更得悉心養護。

        盧斯只覺得整個腔都被她纏得密不透風，難以息，慢慢松開手，把勺交到她手里，著她細的小手指，“寶寶來喂我，好不好？”

        這小家伙，平時跟只小貓似的，倔起來就成了張牙舞爪的小老虎。

        小半碗兒去，他從她手里拿過碗和勺，小姑娘睜著睛問他，“不吃啦？”

        今天……到底了什么嚴重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