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管理（完）

“Sir?”

湯姆不自覺地抬起手，輕輕撫摸獨角獸的鬃，每一縷都似乎是最明亮的星光或陽光凝結成的，在他指尖碰到的一瞬化成了透明。但獨角獸卻仍像有知一樣，溫馴地抬起，銀灰的大撞了他的里。

湯姆轉看茉爾。少女在息中微笑著，杖尖指引那匹銀白的――銀白得把雪襯成了灰的――獨角獸，讓它朝他走去。

“Could you try to summon your patronus, Amore?”（你能嘗試召喚你的守護神嗎，茉爾？）

“Expecto patronum!”

這次，一縷炙烈的銀光從她的杖尖端涌而，被雪光一映，瞬間晃得湯姆睜不開。比烈日、皓月、萬千星辰更加璀璨的明亮光芒里，一匹似非，似鹿非鹿的動向他走來。

―――三歲的茉爾緊緊摟著父親的脖，一旁的床上躺著神萎靡、消瘦蒼白的瑟爾女士。Amor Bianchi――那個普普通通的麻瓜男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建筑工人，窮困潦倒的意大利移民――一手抱著女兒，一手輕柔地從妻頰旁拂開她稀疏的發。

她用力合了合，過了片刻才再睜開。

純潔、新生、希望的象征。

“Could you…Could you try summoning your patronus?” （你能……你能嘗試召喚你的守護神嗎？）

頓了一秒，輕聲加了一句。

銀光寸寸消失在了雪中，兩相襯托，顯得雪地一片灰暗，正慢慢吞噬著銀白。少女的額都沁了細密的汗珠，但她仍舊努力維系著那最后一法。

少女向他走回來，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次。

“Expecto――patronum!”

再睜開，手腕利落地翻轉。

如果茉爾也召喚不守護神，湯姆竊喜地想，那代表著他并不孤獨。但如果她能召喚守護神，那起碼代表著，湯姆并不該對自己完全失去希望。

。

湯姆沉默了片刻。

―――他托著妻的后頸，手指憐地摩挲她的發，慢慢用杯給她喂，然后俯在妻唇上一吻。

或許，像他一樣，她最樂的回憶，也就僅此而已。

如果在許多年后，有人問湯姆為什么要在此時問這句話，他或許仍舊無法作答。但他猜他是想為自己留一線希望。當年，在凡湖邊時，他一次又一次地召喚自己的守護神，卻一次又一次地被那縷銀光遺棄在黑暗里。他發現，自己的一生里，竟然沒有一段足夠喜悅、溫、充滿力量的回憶，能夠提供足以支撐他的力量。

銀白的光從杖尖涌而，形成一個巨大的屏障，但少女維持得很費力，銀光幾次險些熄滅，卻始終沒有形成一個成型的守護神。

“Amore.”

“Sorry, sir?”

他叫住了她。

最后，他是依靠了一個黑法咒語――Devorare Desperatio――讓心最深沉的絕望和最黑暗的記憶化成一個護盾，供攝魂怪吞噬，避免它們吞他本人的靈魂。在回憶這件事的時候，湯姆至今都不會加上一句，‘瞧，黑法也有其用武之地’，因為那是個自損三千的法――他從未像在用過那咒語后那樣疲憊不堪，絕望消沉，陷甚至比攝魂怪帶來的絕望更加無底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