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那農家的門,來開門的是她的丈夫,一個老實到有些木訥的男人。
男人依言倒了兩碗茶,一碗遞給了風荷,一碗端到衛漪前,遞過去,他卻不接。
夫妻倆膝育有一女,如今四歲,前些日梅不甚摔了,她的丈夫白日又要去城里的瓷窯工,孩無人照看,便送到了家去。
風荷去了蓑衣,抖落上沾染的雪了屋,乍然覺得誤日,窗燃著碳火,雖算不得太,與外徹骨的寒冷也是兩個天地。
“師父說,你這壞妮,小小年歲,倒學會了仗勢欺人。我說不對,師父打我,是師父以大欺小在先。師父說,原是我平日太縱你,這般伶俐嘴快。我說,橘生淮南為橘,橘生淮北為枳,原是師父聰慧,才教得這般聰穎可的女郎。”
風荷憶起幼時氣頑劣,忍不住笑。
施完針后,風荷才算是安了心,捧著那碗不算很的茶,一飲而盡。看了看窗外,風雪仍呼嘯,便歇了回家的心思,與梅閑話起來。
“待來年開我的好了再接閨女回家,她一向小,也不知心里會不會怨我。”
“師父吃了冷飯,又打我手板,打著打著她就笑了。”
那農婦姓梅,是個極安靜靦腆的女,見風荷來,比她丈夫還驚訝些。放手中繡著的帕,喚:“夫君,快給先生倒些茶來。”
梅失笑,“還以為先生會說小孩不懂事,勸我不要多心。”
“關先生……”他驚訝,甚至于有些張惶。
“怎么了?”
男人不知如何答復,最后見衛漪輕輕搖了搖,才回:“沒事。”
梅談起女兒時,眉目微彎,似新月。
“自然。”
“望我的女兒也如先生這般長大。”
風荷:“若怨了,倒真是個沒心肝的小壞妮,該罰她少吃一頓飯。”
“郎君?”
“梅的疾耽擱不得,不過你們放心,這次施針過后,慢慢地再養著就是。可否讓我們先去?”
“先生……”
“師父打我手板,我便躲在阿嬤懷里哭,然后阿嬤就與師父置氣,晚上吃飯時也不讓我們等著她了。”
風荷在里面問。她側坐在床邊,放了帷幔,準備給梅施針。
“、先生快來。”
……
男人喚了一聲,才見他如夢初醒般的,緩慢伸手,停在了離茶碗幾寸之外。男人微愣,把碗放到他手上,又遲疑:“郎君?”
“先生怎的來了?”
“我說笑呢,是慈母,她哪里會怨得?其實與我阿嬤很像,阿嬤也總心我,縱使我調了壞事,她從來不舍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