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之忿忿地將那兩張信紙在桌上一拍,
:“你這話不對!沒有國家,沒有官家,哪里來的民?!哪里來的你我?!”
平之心中激動,握住軼青的手,淚盈眶,
:“好兄弟!我就知
你是個明事理的,怎會真不肯幫忙?你放心,屆時哥哥與你一起回中都領罪,絕不叫你一人承受。” 軼青思索片刻,慢慢
:“也好,兩個公主輕裝簡從,不易引人注目。這次送信即然是你我的注意,你我
軼青見勸不動,心中百般無奈,卻又阻攔不得。但她自然不肯看著兄弟獨自冒險,見平之就要拂衣而去,忙起叫住,“平哥!我雖勸不住你,卻不能
睜睜看你白白去送死。” 平之已走到門
,聽了這句,轉
:“你既不肯幫我,別妨礙我便是。我這便偷
城,死不死,與你無
。”軼青幾步到平之
側,急
:“平哥,你怎那么一
筋?你想想,即便你
了中都,過了五胡城,闖
重重關隘,回到了杭州……你把那么要緊的東西交給誰?誰會信你?若把你當成細作捉起來該怎么辦?” 平之一愣,確實未想過這許多,問
:“那依你說呢?”
軼青嘆:“咱們四個若全跑了,錦綾院怎么辦?院里剩
的人怎么辦?北院王定要遷怒他們,說不得盡數陪葬。我回來認罪,求北院王開恩,興許死的只我一人而已;涼人為了漢化新政,未必就會廢掉錦綾院,只換個督錦官便了。”
平之一噎,也覺得軼青說的在理,支吾:“即便官家不起兵北伐,有了這信,畢、畢竟可保南朝一時太平。”
軼青沉片刻,
:“為今之計,若真要送信,只有讓兩位公主冒險去杭州……這么緊要的東西必須交到官家手里
。只有兩位公主在
里不是生面孔,眾人才會信。”
平之一怔,:“你為何不一同南
?
嘛還要回中都?”
軼青駁:“沒有民,沒有你我,哪里來的國家?哪里來的官家?只要戰事一過,無論誰當皇帝,你我不都是安心過日
的百姓么?涼人治
的故國不還是我們的故國么?揚州二十四橋仍在,姑蘇寒山晚鐘依舊!平哥,我適才與你說‘家國’與‘天
’之別……你我手上一針一線,一寸錦一匹緞,每一冊花本每一臺織機……你、我、錦綾院的每個人、每條
命……那才是故國,那才是天
啊!況且,如今涼人在北方推行漢化新政,他們上京不是也有不少漢臣么?咱們錦綾院就是例
,若能長此以往——”
軼青默了片刻,神黯然,“平哥,我也是姑蘇人,涼人攻打蘇州,你以為我心里不凄然慘戚么?你覺得我心里不恨涼軍么?但我心里只想讓戰爭趕快結束,希望涼人能饒過姑蘇城里百姓的
命。若涼人能輕易奪城,非但戰事可以盡快結束,他們興許還能憑著半分仁念人
,放城中百姓一條生路……若因咱們的信,讓他們久攻不破,死傷慘重……”
軼青嘆了氣,苦笑
:“我怕的何止是屠城?屠殺百姓的又何止是涼人?你記不記得前朝天寶年間,節度使
亂中的那位張巡張將軍?” 平之問
:“可是后世所說,『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
』的那位張將軍?” 軼青答
:“正是。他在
無糧草,外無援軍的
況
,誓死
守睢陽城,最終在叛軍破城后以
殉國。咱們史書上都說他是青史留名
芳萬古的英雄。可你知不知
,他死守睢陽城,靠的是殺害城中百姓當軍糧給士兵們吃?先吃婦孺、再吃老人,最后吃城中其他百姓。睢陽城破之時,四萬百姓只余四百多人啊!”
她哀嘆氣,繼續
:“若說張巡守城是為保民而抵御外侮……四萬百姓自己就先吃掉三萬多人,那這個城還有什么守的必要?守城的意義何在?是保民還是保國?依我看,張巡保的是國,是官家,不是民。你我若生在當時,大抵不會是留名青史的將軍,也不是將軍們效忠的官家貴人,而是多半會是被當軍糧吃掉的老百姓。到時候,你是希望被守將吃掉,還是守將獻城投降?”
軼青本是想說,長此以往,或許那些胡風蠻俗也就淡化弱化了,平之卻拍案而起,怒:“你這是無君無父!是棄國棄家!你要
漢奸賣國賊,別扯上我!你自死心塌地給涼人
事,安安穩穩當你的北涼督錦官便是。我自去送信,不必你來
我的死活。你我以后路歸路,橋歸橋!”
平之的唇微啟,顫抖著嗓音:“你……你是說,涼人會……會……屠城?”
平之也想了片刻,慢慢:“對,你說的倒在理。那我現在便送她們南
。” 軼青連忙扯住,
:“你急什么?送死也不是這么個死法!我在想,錦綾院早晚也要去五胡城采買,屆時我們借著采買的名
,把兩個公主帶到五胡城,趁機把人放走。你保著她們一同南
,我自回中都。”
淮左一般,踐踏于涼人鐵蹄之……我寧可死了也要把這信送
去。憑借著這封信,或許今上能發兵北伐,一舉重奪故國疆土呢!” 軼青望了平之一
,嗤
:“你真覺得咱們那位新官家會起兵北伐,把咱們從北涼救回去?我看他巴不得安安穩穩在杭州
他的皇帝,生怕庸德公被涼人放回去爭他的皇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