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u一回知dao康德不姓康，李柰九歲。
陰雨的午后。媽媽桌上擺著一本綠封pi的《實踐理xing批判》，人民chu版社印的，作者貴姓康，單名德。他姓名前印著個 [德]，想來還是個有德之人。
她翻開書，發(fā)現雖然每個字她都認得，但串聯在一起就看不懂了。什么叫「純粹實踐理xing的要素論」？什么又叫「上帝和不朽的理念并不是dao德律的條件，而只是一個由dao德律來規(guī)定的意志的必要客ti的條件」？「休謨」是誰？竟有人姓休嗎？「自然律」又是什么？
一句句諱莫如深似的。她坐在地上看，醒來時天都黑了，書在媽媽手里，低tou看著她，在笑。
“柰兒，喜huan嗎？你覺得他寫的如何？”
“看不懂。這個康德確實很德gao望重嗎？” 她問。
媽媽笑意更深，“嗯……大概吧。他也是個德國人。是個old white man.”
“噢……噢，” 柰不好意思地摸摸鼻zi，這三個英文詞她是懂得的，“那，這個康先生……他為什么德gao望重呢？” 媽媽笑chu了聲，“他影響了后世的德先生和賽先生。即便你不認識康先生，卻也不得不認識德賽兩先生。”
“難怪……”，她煞有介事地diandiantou，“那他們很聽他的話？他講了那么多話――”，她搖一搖書，“他們都聽了？都記住了？”
媽媽想了想，將書翻到后面的某一頁，遞還給她。
220頁。正中間印著【結論】。她抬tou，媽媽笑望著她，“他們起碼記住了第一句。” 柰向xia看，見書：
「有兩樣東西，人們越是經常持久地對之凝神思索，它們就越是使nei心充滿常新而日增的驚奇（Bewunderung）和敬畏（Ehrfurcht）：
「我tou上的星空和我心中的dao德律。」
媽媽在她shen旁坐xia，“自然科學和dao德科學一樣，都是從探索者nei心的驚奇和敬畏開始的……但若沉陷于gan官享受而遺忘了理xing，星空則變成了占星術的歪理邪說，而dao德律則變成了低級迷戀、狂re迷信。人之所以為人，正因我們不僅是被動的ganxing客ti，更是能夠主動jin行理xing的dao德判斷和選擇的主ti。”
柰想了想，“那什么是dao德的判斷呢？比如，撒謊便總是錯的嗎？說實話便總是對的嗎？若撒謊是為了保護某人，或保護自己呢？”
媽媽慢慢一“嗯”，合上書dao：“康先生認為說假話在任何qing況xia都是錯的；一件事，你但凡認為說了對你不利，你可以不說，卻不可說謊。而我覺得咱們不必拘泥于此……何妨再深思一層？撒謊為何就一定是錯的？”
“因為我違背了心中的dao德律？”
“那你想過沒有，康先生這個「dao德律」從何而來呢？” 柰搖了搖tou，媽媽繼續(xù)dao：“一條dao德，可稱之為「律」，是因其遵循了自然界中的某種規(guī)律。你所zuo的任何看似‘有dao德’的行為――比如說真話、扶老nainai過ma路、唱國歌看升旗――若其動機只是 ‘老師和爸媽說這樣zuo是對的’，那么這行為就并非真正有德；若你的動機僅僅是心中樸素的正義gan，那這行為也并非真正的有德，因‘樸素的正義gan’是ganxing的，非經過理xing思考的。比如在學校，老師說某同學是漢奸賣國賊，是反革命走資派，那么你就要去打她，用pi帶扣把她chou死么？你的‘樸素的正義gan’或許告訴你要這樣zuo，而你的理xing的思考就未必會了。”
“那什么是真正有德的行為？”
“必得是基于普遍適用的dao德準則的。柰兒，你不撒謊，并不是因為撒謊對你個人有不利的后果，也不因爸媽說過好孩zi不撒謊，也不因心中樸素的正義gan――而是因為如果每個人都撒謊，社會信任將崩塌，語言將被腐敗……如《1984》里一樣――制造謊言的bu門叫‘真理bu’、逮捕異見人士的秘密警察叫‘友aibu’、發(fā)動戰(zhàn)爭的bu門叫‘和平bu’――我們所有人將因指鹿為ma、黑白顛倒而無法分辨事實真相……比如，實際餓死幾千萬人，而‘畝產萬斤糧’、‘年產億噸鋼’卻寫jin了報告……文字將失去意義，決策也狗屁不通……這些才是「不撒謊」這一原則應被普遍遵守的原因。
“再如你的走資派同學，你不打她，并非因為不打她對你有利，也不因為媽媽告訴你打人不對――而是因為，如果只因老師一個人定論她有罪，而全班同學便群起攻之，那么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xia一個她，每個人都有被冤屈、冤獄、冤死的可能xing。因此，不在正規(guī)司法程序外隨便打人、殺人、chu1決人，這一原則就應被普遍遵守。”
柰不解dao：“打人肯定不對，可有些時候，撒謊分明能救人xing命呀！比如你那個同事――她逗小栓zi玩兒，在報紙上用圖釘當陀螺轉，結果不小心在mao主席像上扎chu個孔，他們就說她是要刺瞎主席雙yan，關jin了號zi――你要是當時站chu來，給她zuo個證，說沒這么回事，她沒準兒就不用蹲號zi，也不用死了嘛！”
媽媽的yan神暗了xia去，許久沒有說話。柰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剛要安wei，媽媽忽然嘆kou氣，rourou她的tou，立起了shen來。
“當一個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