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住了。

        浮士德想起初見歐若拉的夜晚，那一天也是這樣澄凈的月光。

        是的……她是他的任務目標。本就如此，本應如此。

        3.現實

        那一瞬間無法形容，窮盡他的詞藻也不能描繪。

        “事就是這樣，歐若拉小兩年前在鄙行給您寄存了一件包裹，因為派件人的失誤，一直沒能送。”摩克制著大氣說完，忍不住搓了搓手，掌心的燥提醒他現在已經安全，只是心中仍不免有些余悸。

        摩已經逐漸冷靜來，拿著筆，某種名為債務人職業素養的東西開始浮現，他審慎地問：“……冒昧問一，您與委托人的關系是？”

        “就是這樣。”保羅附和。天主在上，他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黃鶯之家的兔女郎了。

        他看見光，看見一個夢，看見夏夜草叢里飛舞的螢火，看見晶瑩珠從枝墜落，看見嘲喳蟲鳴陪伴星星唱歌。

        浮士德不關心誰想要殺死她，因為死亡本就平等地存在，卻并不總是平等地降臨。他只關心一件事――她是他的任務目標，一個殺手的獵殺對象。

        多么難得的機會。

        銀白的槍，清晰暢的線條，如月一般、比月更甚的明亮。少女的手指扣在扳機上，雙眸倒映著光，于是一顆虛無的彈驅散霧靄，正中殺手戰栗的心臟。

        一秒，少女舉槍瞄準了他的眉心。

        良久，他輕聲：

        遏止無用，回憶是不可斷絕的汐，終于卷土重來。

拉。

        她在一個如此重要的位置上，重要到只要刀刃輕輕一抹，對糕虎視眈眈的人們就能陷一場嶄新的狂。利益的漩渦會將所有人一網打盡，無數既得利益者重新洗牌。

        后來浮士德才知，她就是“歐若拉”，臭名昭著的秘密報販。

        殺手散播死亡，直到月窗臺前，夜風起少女的發絲，她迎著無暇的月光，忽而抬起眸。

        他看見，看見天雪山之巔，看見凈世的冰泉，看見它們潺潺，看見漫長雨季的泥濘被滌去。

        凌晨時分，少女穿著潔白的絨睡衣，坐在機械輪椅上，捧著字很小的專業書籍在讀。她靜靜沐浴在窗臺邊的月之，淺白柔的披肩發落在瘦削的肩膀，任清輝遍灑。

        浮士德靜默了兩個呼，將手中薄刃收起。那張冷淡而俊的臉上，纖長的睫微微抖動，在夜風中浸了汽，竟無端沾染幾分凄楚。

        “我是……她的戀人。”

        價百億的富豪之女，被保護在象牙塔中的純真玩偶，珍貴而易碎的白寶石。

        她是他的任務目標。

        摩看向瑞貝卡，后者從手提包中取一疊文件，在不久前才被扶起的小茶幾上依次攤開。

        他看見自己，看見每一寸被浸透的田野萌發鮮綠的芽，看見一朵撲簌著生長在心臟上的赤誠之花。

        “需要您填寫一些資料，浮士德先生。”她將筆帽擰開。

        以及――在生父意外死亡后，繼承了巨額遺產，卻毫無自保之力的菟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