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站在摩洛哥的沙丘上,黃沙鋪天蓋地時,她覺得自己找到了自由――那種遼闊、野、無人阻攔。
她據他最后一次寄信的地址找回去,最終只輾轉找到一座孤墳。
“Clever Girl.”(聰明的女孩)
Anna告訴祝卿,她不后悔自己發的選擇。但人到老年還是渴望有支撐,有數不盡關于Carlo的遺憾。
她年輕時的瀟灑又果敢,成就了她的自由人生,但她心里清楚,有些與陪伴,是她再也找不回來的。
那天的夕陽將Carlo的臉龐映得模糊,Anna帶著女工攢的一小筆錢轉離開時,心一陣鈍痛,但她告訴自己,追求自由必須舍棄些什么。
Carlo死了。
于是她決定悄悄回去看一。結果就是這一,幾乎擊碎了她過去40年漂泊的定。
故事講完了,鐘樓整敲鐘。隨著鴿撲騰過翅膀的聲音后,幾個年輕人推開了店鋪旁的小門上樓。
Anna放咖啡杯,抬望向遠方。她曾追求自由,也曾擁有選擇的權利。
她告訴祝卿不要停不來的不死鳥,要風箏,要有枝可依,有家可回。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幻想中的那么勇敢。
“That&039;s why you opened such a shop, lived upstairs for yourself, and then provided the extra room to the young people who were traveling on a budget? )”(所以你才開了這樣一家店,在樓上自住,然后多余的房間提供給窮游的年輕人?)
記憶是會殺人的,她聽說Carlo承包過一小片橄欖園,終其一生守著那些橄欖樹,不過30歲便郁郁而終。他沒有娶妻,也沒有離開過意大利北。
她剃掉麗的金發,學會了新的語言,與陌生人舉杯痛飲,甚至在一次戰爭報中差截肢。為了賺錢上路她幾乎什么活都接。
她到了新的地方會電報給Carlo讓他放心,自己沒有浪死掉。然后Carlo會給他寫信,信上不談現實只談決心和意。
他們一起長大又逃的記憶,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依托。
而她的人生注定是漂泊又孤獨的。
她渴望自由,渴望成為別人中那個“特別的人”,而不僅僅是一個妻、一個母親。
她在一個街區成為了一名公益社工,用她的經歷鼓勵那些在家庭中被家暴的女人和小孩,鼓勵那些從監獄里來的人。
然而,午夜夢回時,她偶爾會想到Carlo――那個始終在橄欖樹對她微笑的少年。
沒有成家,沒有立業,孤兒Carlo就這樣在等待中孤獨的懷抱著記憶死去。
有人問她,是否后悔年輕時的孤遠行?她搖搖,笑得灑脫,但中卻閃過一絲悲傷。自那以后她頻繁的夢到Carlo,夢到他們分別的那個搖曳著橄欖樹枝的午。
但她不敢回信,不敢讓Carlo看到她疲憊的模樣,更害怕Carlo跟隨她發吃苦,最終在爭吵和失望中指責她:“I shouldn&039;t have listened to you in the first place.”(當初不該聽你的。)
但命運總是這樣,它讓你遇見一個人,動搖你的決心,喚醒你的溫柔,又讓你為自己的選擇付代價。
Anna跟祝卿說早些睡,然后就轉上樓了。
她說服自己,Carlo留在意大利才是最好的歸宿,他會遇到一個合適的人,娶妻生,兒孫滿堂。在信件不再寄來的時候她想Carlo終于幸福了。
夜幕時分,祝卿躺在閣樓的房間里一直回想Anna的故事。在聽了兩遍整鐘聲后,才昏昏睡。
在觀察了祝卿一午后,她忍不住上前搭話。她透過這個東方姑娘的睛,看到了年輕時自己蓬的野心。
Anna離開了意大利,踏上了遠方的旅途。從歐洲到北非,她在異國他鄉的街上穿梭,過打字員、女招待、戰地記者,也在沙漠里迷過路,被異國的狂風與孤寂侵蝕。
歲月逝,Anna在外面走了40年。晚年她回到歐洲,她沒有尋找家人,更沒有打擾Carlo。
她將這個想法告訴Carlo時,男人只默默地看著她,半晌才說:“你去吧,我會一直在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