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是我的教養者，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迄今為止還沒有坦白地交談過。”

        楊長卿斜看著蘭，側顏峻，得讓人不寒而栗，他冷靜而沉默地垂著睫，在雪白的臉上投重陰影。

        看著垂眸為自己這樣計深遠的楊長卿，蘭心不知為何冷了，荒唐的份倒錯之油然而生。她再次叩首，聲音平靜：“自婢在臨川列祖列宗排位面前發誓

        他十九歲，應該在這個亂世中攪動風云，甚至于那個最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企及。

        他輕輕抬起手臂，寬大的袖順著肌膚到手肘，上面青黃不接的淤傷：“自從清醒后就四肢乏力，胳膊一掐就會這樣，我……”

        走廂房，蘭為楊長卿摘去發冠，寬衣解帶，留里面銀灰的寬襟薄衫，那灰淺淺的，不著沉煙，不似人間的好。

        南方的土賦予他面孔中某些憂郁的悲劇氛圍，歲月讓他莊嚴，政治讓他肅穆，苦難讓他殘酷，是權利錄用了他。

        你沒有良心嗎！

        其實楊長卿參加的筵席數不勝數，武將不像士人尚清談，觥籌交錯間免不了俗地說桃緋聞，蘭列席斟酒，看到楊長卿總是埋飲酒，到哄堂大笑之時淺笑。他們都調侃檀公早已是萬花叢中過的風了，蘭想少爺還沒有分化，連通房小侍都沒有安排，哪來的萬花叢？他恐怕都不知這群人神神叨叨些什么東西吧。

        “那一年我被姑姑罵了幾句，逃了祭天大典，晚上披散發的姑姑頹坐在床邊泣不成聲，那一幕我終難忘。”

        “放心，不會的，”蘭立刻柔聲音慢慢解釋，“少爺，您昏過去后我為您推拿了，還用麝香酒釋清洗過。”

        蘭低跪在地上，瞪著睛，淚卻一滴一滴地砸到青石地面，她張張嘴，握住拳。

        “我覺姑姑得好深，得我肚都在疼。”

        “萬一呢，蘭姑姑。”

        他語氣像在陳述事實，過分平淡。

        “我能有如今的地位，姑姑功不可沒，如今我功敗垂成，我必須思考是否要徹底放棄，姑姑已經為我了太多，若想放山歸林，我在這里應許，若要擇良木而息，我不會阻攔，長華，長鋒都是正派的人，不會因為你曾經服侍過我而心生嫌隙，長媛心思毒辣，卻一直都是極其欣賞你手段的，長樂，長意年齡尚小，也可以稟明父親由你教導……”

        “我不知姑姑你為什么在楊家眾多孩中選擇了我，殺了許多人，把我捧上了長的位置，姑姑總是在我面前跪得很低，很謙卑，不像一個白駒，也不像臨川氏的人。”

不愧是野蠻邊民，茶館竟然有人說艷書。

        楊長卿閉上睛。

        “少爺，不要怕，很疼嗎？為什么早些不說，婢好在鎮上買些膏藥呢。”白駒壓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盡量平靜拉起少爺的手，扯扯僵的嘴角，笑著問。

        楊長卿面對著銅鏡，抬起胳膊任仆從的手在他的腰間游走，忽而淡淡開問：“蘭姑姑，你在我喝的茶里面加銀了嗎？”

        他拉袖：“我很恐慌，姑姑。”

        蘭手一頓，登時雙膝跪：“婢惶恐，公貴，未敢有損。”

        很久他睜開睛，他的里有天然的冷調，灰且理。

        少爺，為什么非要經歷這樣的事，為什么，非要是他呢，這世間有千千萬萬個男人祈求著成為虹霓，為什么偏偏是他！老天啊，你真的知他有虔誠嗎，他年年都跪在你面前，他還是個很小的孩的時候，楊家年年祭拜你，燈火如晝，每個人都沐浴焚香，讓你香火綿延，這是你的回報嗎？

        楊長卿頷首，輕撫他平坦的小腹：“那我……豈不是要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