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幾句魏書蔓倒就睡過去了,心底還在想,自己平時的播報也這么眠嗎?
魏書蔓恍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夢,但鬼壓床,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她像是策導這一場毫無人的暴行的人,她大哭到不過氣,卻不能動彈,睜睜看著他變成一發黑的骨架。
“呼――呼……”她大汗淋漓地驚醒,上氣不接氣,汗和淚將枕都打濕。
凌晨兩,大樓的燈都滅了,只有樓四盞短路的路燈還在亮一會兒、熄一會兒地氣。
不對,她幡然醒悟,自己不是作案人的視角,她更像是一個舉著攝影機蹲在記錄的人,汗和淚如雨,察覺到什么,她猛然抬,真正的兇手揮一把鐵鍬迎面向她劈來……
結果這一覺睡得詭譎怪誕,并由此讓她大倒其霉。
又沉寂去了,只有腐胺揮發的聲音、臟菌群迅速繁的聲音、腐敗氣泡迸裂的聲音……柳城的冬天燥少雨,霉變的巨人觀撐滿了卷成一圈的鐵,巨量蛆蠅啃污綠腐肉的白骨。
回到酒店她就在社交平臺發了一則動態,請綠檀的失主聯系她。
樓八層,每一層的白墻上剜了一排六個窗,窗玻璃在夜中顯得格外黑,窗像吞人的深淵巨。主樓后方有一棟兩層的平房,平房之后搭了個齊房檐的鐵棚,兩個殘毀的臭氣熏天的化糞池之間,在那雜草掩映的廢棄通里,一卷鐵包裹著一童尸。
夢里有座偏僻的山,周圍鳥都不拉屎,鬼都沒打人。
夜晚很靜,山風從上到這里,到他后脖頸上,血在那一片聚集,顯現紅紫的斑塊。
東奔西跑大半天,她洗完澡就躺上床了,電視里她的同事正在屏幕上播報本市新聞:“十月十三日是青山幼兒園誘拐案追訴期的最后一天,嫌疑人或將就此擺脫法律約束……有關人士指……追訴期是針對未被發現的犯罪,對于已經發現的犯罪以及逃避偵察或審判的,不受追訴期的限制……”
月光漫長,淹沒大地,光到這里被深藍的鐵阻斷,寒冷的鐵片把他凍得越來越僵。
狹窄的單行被一扇銹跡斑駁的大鐵門生生截斷,褐的鐵銹已然發黑,黑屑被刀似的陰風一刮,簌簌剝離來。鐵門,門衛室的外墻上有幾個殘缺的大字,寫著“青山療養院”。
月光漫長。
他穿著失蹤時的紅衣、棕布。起先,肌肉和膚還沒有凹陷,瞼的張力消失了,半耷著,瞳孔散大。
偶爾響起幾聲蟲鳴,大多時間這里是沉寂的。突然,前方的大樓里,一個老裝一胃的瘤走到窗邊,朝樓吐了痰,他看到月光的藍鐵像海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