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姝聽她字字句句說得懇切，想起華自小便在母后邊歷練長大，又年長自己許多，對人對事自是看得更加透徹。現她離嫁人，心中苦悶無人可訴，唯有華，索便將真心吐一二。

        “永安雖目的不純，說的卻是實，若不是她，只怕我現在還蒙在鼓里。”

        可她轉念一想，裴行之去平康里是真，不愿娶她也是真，不由又嘆了氣。

        盡她早料到裴行之不會正面回答，可仍舊被這話刺得心痛。果然，若裴行之能選，必不會選自己。她忍淚，喚來華備車，連夜回公主府。

        清姝一個人躺在塌上望著賬神，總得今夜格外冷，許是雨的緣故吧，她又將自己裹緊了些，只剩了兩只杏在錦被外，翻來覆去將近三更才朦朧睡去。

        她恨透了這樣的自己，明明裴行之都親承認不愿娶她，明明應該恨他的，可為何還會忍不住想起他……

        華站在屏風后將清姝的小動作看了滿，知她心中煩悶。方才二人在房起了齟齬，她雖在門外倒也聽了一耳朵，略也知其緣故，便轉過屏風前柔聲安：

        華聽她心如槁木死灰，自是萬分心疼憐惜，又聽她提起永安公主，便開提醒：

        霎時間，小小的耳房霧氣氤氳，這只雕花鴛鴦浴桶還是皇后特意為她添置的，專門用作她與駙二人共浴。

        裴行之聽她竟要離府，忙開阻攔，慌亂的語氣中竟帶了一起乞求。

        清姝用力搖了搖腦袋，平靜的面漾起一圈圈漣漪。

        清姝聞此秘辛心一驚，她只知永安與母后不常走動，卻未料到背后有如此隱。便知其故意透平康里之事，只為引她夫妻離心。

        “如今親事已成，再提這些已是毫無意義……”

        華張了張，卻也并未多言。服侍清姝沐浴完，又細細勸了一番，見她緒漸穩，方從主屋退了來，讓她安寢。

        “到那時，他不是去平康里，還是添些新人伺候，都隨他去。我們只過自己的日便好，就像……永安那般。”

        等等，她都在想些什么！

        “若姝兒心中有氣不愿見我，那我走便是，夜這樣深了，又著雨，何苦折騰自己。”

        清姝見他離了這里，便也不再鬧著回府，既然裴行之識趣，她又何必折騰，遂命華抬了來沐浴。

        她轉過，將那對雕花鴛鴦甩在后，仰起，努力將中的淚憋回去，心中卻更加苦澀。

        “婢知，平康里雖是駙戲，可也讓您失了公主面，確是駙之過。雖說您大婚不過三日，可婢是過來人，看得駙心中有您，懇請您再給駙一次機會，只看他日后如何待您，若還令公主傷心，婢今后再不敢替駙多說一句。”

姝的意思很明白，是要她還是要千秋功業，他只能選一個。

        “華，我知你一心為我，可之一字，最是勉不得，他既對我無意，我也不必糾纏。如今新婚，驟然搬離裴府怕是會遭人議論，若再傳到父皇那里便不好了，且過些日罷，到時回了公主府，也好松快些。”

        說罷又托華好生勸，見她仍是一臉慍，只得先離了正房。

        “今日永安公主看似無心之言，實則包藏禍心。舊年永安公主的生母趙人，因行壓勝之術被娘娘置，因此與娘娘積怨甚深。想來是不敢對娘娘如何，便把氣撒到了公主上，今后您千萬多提防些。”

        她撫摸著桶沿上那對雕花鴛鴦了神，心因糟蹋了母后的一番心意而可惜，又可憐這鴛鴦浴桶還未浴過鴛鴦便要明珠蒙塵，又想起若是與他共浴，自己不知要羞到何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