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之聽了,忙示意她噤聲。清姝領會,自不再多言。
他雖不堪,卻有個好姑母、好父親。
清姝微微蹙了蹙眉,心想此人雖非皇親,卻定是貴胄,不然也不會堂而皇之的坐在家宴之上。又想到裴行之常在中行走,應是認得的,便悄聲問他。
清姝雖對這場家宴不滿,可有人卻是十分的滿意,甚至于是――得意。
永安好歹同男人打了許多年交,自然明白他的意圖。可這鄭業日日眠花宿柳,什么臟的臭的都往屋里拉,著實令她惡心。
如今后已被淑妃把持,前朝又有升任宰相的鄭知運,更要緊的是,淑妃可有皇……想到此,索暗決心。只見她走到鄭業跟前,雙手搭上男人的肩膀,聲問他。
如今淑妃圣眷正,連帶著鄭氏滿門都頗得圣心。淑妃的胞兄鄭知運,不久前擢為右仆、同中書門平章事,雖為次相,卻也稱得上是權傾朝野。連帶他這不成的兒鄭業,也受封游騎將軍,雖為散官并無實權,但好歹也是個正五品,一時間鄭氏一族赫赫揚揚,無其右。
“我說公主,誰人不知我鄭氏滿門榮,如今想要攀附,總得拿些誠意來吧?”
“我怎么知!”清姝沒好氣的瞥了他一,“這淑妃也是上不得臺盤,這樣的場合,豈是什么人都能來的!”
“那依鄭將軍的意思,如何才算有誠意呢?”
男人說畢往椅背上一靠,手肘向后撐在那圈椅的扶手上,輕佻地打量著永安。
清姝知她是好意,可自己實在沒有心思,只得又敷衍了幾句打發她去。
裴行之悄然看了那人,回過笑:“不怪你不認得,他便是鄭業,淑妃的侄。”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忙收了笑,“可他怎會在此?”
與公主解個悶兒?”
團圓節這日,皇帝照例擺了家宴,清姝夫妻二人依次落座。裴行之見后位空著,皇帝側只有淑妃相陪,低語:“娘娘還未大安么?前日你不還說無礙了,怎么今日……”
只見那席上坐著一男,約摸二十五六的年紀,著寶藍織銀云紋圓領袍,遠遠瞧著倒有幾分矜貴,臉上一雙桃花,眉狹長,位微微上翹,笑起來更顯輕佻。
日一天天過去,石堡城再沒傳來新的消息,所幸皇后的日漸好轉起來。
清姝雖嘴上說著不妨,到底心里還是不痛快,便一心想尋些錯來,卻在筵席最末位瞧見一張生臉。
“母后已大好了,只不愿來罷了,不妨事。”
鄭業輕嗤一聲。
宴罷,清姝悻悻而歸,裴行之知她心中煩悶,及至房中,又是溫言語勸,又是百般逗她頑笑,終是哄得人開懷。
若說起她的憂思來,其實不外乎兩則:一則,裴老將軍的事令她懸心;二則,近來后爭斗不休。她聽聞父皇愈發幸淑妃,如今竟也不顧母后的臉面,連中秋家宴都交淑妃一手辦。雖說她無力扭轉局面,可難免還是日夜懸心,只盼父皇能早日回心轉意。
“站著求人,可沒有誠意。”
永安公主府上,鄭業大金刀的坐在主位之上,臉上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