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睿兒,哥帶你看猴騎去!”
葉輕眉,她仿佛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一個闖者,一個游戲人間的靈,一個隨時可以穿一切、縱萬事于無形的神女。
“小壞!”她定睛看著我,繃不住撲哧一笑,繼而對著懵懂錯愕的我笑得前仰后合,捧起我的臉來輕輕挼了一回:
“母親,您就讓她去吧,嫁不去算我的。”
“你哥哥那樣可的人,誰會不喜他呢?就算他長大了、結了婚,邊有了新的人,他也仍舊是你的哥哥呀……”
“,我其實很壞很壞,不值得你們去,我羨慕你……我還很嫉妒表……”
“我羨慕、嫉妒得快要瘋掉了,可是……那又怎么樣呢?不是你們,總歸會有一個人在那個位上的,不能是我,也不可能是我……其實,我寧可是你。”
她的現,她帶來的那些新的、我聞所未聞的訊息,讓那些生來就束縛著我的枷鎖、鐐銬逐漸都顯明耀刺目的形狀——變得令人無法忍受起來。
幸好,每當這時,哥哥總會替我說話:
“不一樣的……從他了太開始,我就知,他會離我越來越遠的……可是,你不會的。
我是不勝酒力的,抿一大,就會不自覺地臉紅,有一回暈暈乎乎地靠在她懷里,仰起脖來親吻她的臉頰,她低眉盈盈一笑,沒有拒絕,我便借著酒勁得寸尺地去吻她的嘴唇,她一把摁住我嘟起的嘴唇,搖正:
她摟著我,以她的懷抱著我,緩緩:
“那為什么哥哥可以?”
她仿佛是一個天然的樂觀派,她還說,待到天一統、海晏河清的時候,要帶我乘船海,看看大海之外又是怎樣一番天地。
“睿睿,你怎么這么可呀!”
在遇見葉輕眉之前,我其實從未想過沖破所謂宗法、禮教的樊籠,我是誠王的女兒,慶國的郡主,我以為縱使世不公,我也是站在塔尖上的人,沒有什么不滿意的,沒有什么可抗爭的。
母親雖臉不大好看,卻沒有再持,畢竟哥哥的話,她是很少去駁的,哥哥見母親不說話,便趕忙謝過,匆匆將我拽走了:
“傻孩。”
如果沒有她,我或許可以在母親和兄長的庇護安守本分地過完這一生,嫁一個如意郎君,養一雙兒女,每日花嚼,風弦,遠離權和斗爭,等我死后,我的封號也會和其他公主、郡主一樣,附在母親的紀傳之后,記一筆“某李氏,帝之幼女,某年某日,嫁于某家”,一如貨品交易的清單存檔,僅此而已。
她在我的額心輕輕落吻,帶著她的溫與馨香,像一只蝴蝶輕盈地飛過:
她搖著,用拇指輕輕揾開我的淚:“云睿,你沒有錯什么,云睿是個好孩,真的!”
“不會拋棄我的,對吧?”
我將果酒和著淚緩緩咽肚里:
這件事壓在我心底,恨恨糾纏著我、折磨著我、羞辱著我,我在這樣的時世,我這樣荒悖的想一旦說,是沒有任何人能夠諒的,但,葉輕眉是個例外。
葉輕眉活著的時候,我還小,我們之間曾有過許多好的約定,但大都是等到我長大之后如何如何的:教我釀酒,兩個人關起門喝個酩酊大醉,一起開一家天第一的胭脂鋪,帶我把生意到東夷和北齊去,登上大東山去看日,在山巔云海之上為我立一個秋千……
“不可以。”
我為了證明自己已經長大,總趁她不注意一把偷過她的酒杯,仰將里邊盛著的半盞酒一飲而盡,被她發覺,總會用手掌輕輕拍在我的腦門上。
她素來是不愿帶著我飲酒的,然而在哥哥的婚禮之后,夜晚獨時,她卻主動給我拿了些未經蒸餾的花果酒,我向她傾吐了壓在心底的秘事:
坐在案前花,案堆著一簇簇我摘來的葉梅(葉輕眉從澹州帶回來的樹苗長成的),她手里握著銀剪,咔嚓一聲絞葉梅的花底端,將剩余分瓶中,看也不看我。
我噙著淚搖:
我恍然覺得,人間本不值得,只是神仙謫世,教我遇見,從此便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