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番外】我們是一樣的
程以硯jin福利院時已經八歲了。
不大不小,正好是一個記不住小事、忘不了大事的年齡。
比如他記不住他媽為什么良心發現讓他chu門買鹽,又忘不了他爸破產欠債后帶著一家人一起dian煤氣去死。
留他一個活著,成為孤兒,在福利院沉默地呆了兩年。
在福利院,十歲是分界線。
過了十歲的孩zi,像養不熟的野狗,鮮有家庭愿意嘗試去馴服。
哪怕他是程以硯。
或者許如星。
程以硯見到許如星的日zi是12月5日,他這輩zi也不會忘。
那是許如星的十歲生日。
粉裙zi的小姑娘被婦人牽著手站在門kou,白se的ku襪,粉se雪地靴,黑se的長發乖順地綁成三gu辮,tou繩上有一朵白se的小花。
那婦人牽著她和院長媽媽說話,她就在旁邊乖乖地聽;那婦人蹲xia對她叮囑什么,她就甜甜地笑,婦人用力地抱住她哭了,他聽見她溫柔又天真地說:“沒事的,媽媽。”
后來婦人站起來抹gan1yan淚,跟著院長媽媽轉shen往外走,十歲的許如星站在門kou,突然提gao聲音:
“媽媽,再見。”
但那婦人離開的腳步更快了。
許多孩zi趴在遠chu1窗后偷看,發現那婦人沒回tou,“切”了聲作鳥獸散,不知dao是幸災樂禍多一dian還是惋惜多一dian。
他沒有,他只是沉默地注視那個粉se的shen影。
很久,離開的人影已消失不見,那個shen影終于轉過shen。
四目相對。
十歲的許如星面無表qing,大而明亮的yan睛可以結冰。
在福利院的孩zi中,沒被考察過領養是一件十足可悲的事。
不過更可悲的是被退養。
社工jiejie說被退養不是誰的錯,只是剛好遇上了不合適的家庭。但孩zi們不是這樣想的。
短短一xia午,程以硯已經聽說了很多個版本,有人說許如星在新家偷東西了,有人說她養父母有了新小孩,傳到最后,謠言已經jin展到許如星試圖殺死養父母的孩zi。
孩zi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嘀咕,許如星走過來,shen上還是那條粉裙zi,激發了或gao或低短促的嘲笑聲。一個白pi膚黃tou發的小女孩拉住程以硯,意思是讓他離她遠dian。
程以硯回tou看她。
白化病的孩zi瞳孔yanse極淡,病qing嚴重者會chu現yan球震顫的癥狀,看人時總有種畏縮的表象。
其實在福利院,這樣的孩zi才是大多數,而健全者,如他或許如星,更易得到關注和青睞,自然也會在低chu1引發仇視。
“她被退養了。”那女孩小小聲地說,“會被看不起的,你別去。”
男孩沉默了一秒。
“你們怕她?”他冷冷說,“為什么?”
“沒、沒有!”
他垂眸,什么也沒說,只是拿開了她抓上來的那只手,迎著那個粉se的shen影走上去。
“你叫許如星?”白熾燈xia,男孩伸chu手,“我是程以硯。”
女孩zi看著他的手。
細的、白的,看起來曾有個不錯的家庭。
她沒見過他,說明他是這兩年才來的新人。
她沒什么表qing:“你可憐我?”
“我和你是一樣的。”程以硯說。
許如星盯著他的臉。
她那時才十歲,太小了,沒法掩藏自己的尖銳和審視。
程以硯只是站在那里,沉默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