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此刻睫低垂著安靜地、平靜地望著他握著自己的手。

        她什么時(shí)候醒的？是在前一刻、還是在他喚她之前...他不知，也來不及思考，只是焦急地想說些什么，然而心中翻涌的萬千話語在開之前都被咽，只剩一句――

        “你連、你連哥哥...也不要了嗎？”

        程逸洋哽咽著、壓抑泣的聲音連話都無法一次成句，早已蓄起的溫淚落在她的手背上，得卻像足夠灼穿一切、焚燒所有的火焰。

        她終于有一些反應(yīng)了。

        她的睫輕顫了顫，隨后抬起簾，目光施舍地落在了他的上，卻好像依舊望著離他太遠(yuǎn)太遠(yuǎn)、他所夠及不到的地方。

        “瑤瑤...”

        程逸洋莫名地心發(fā)慌，他難得地會(huì)到了名為恐懼的緒，抬手想要去碰她的臉，將她從那片虛空中帶回現(xiàn)實(shí)時(shí)――

        她的里逐漸、卻又好似在一瞬里便蓄滿了淚，壓抑太久、沒有言訴的所有悲傷與痛苦都匯聚在小小的淚滴里，而淚終于承擔(dān)不住如同山海崩嘯的苦楚，一滴一滴、接二連三地落來。

        本應(yīng)連撕心裂肺的慟哭也無法釋解，她卻只顫抖著、無聲地啜泣。

        她怎么會(huì)那么安靜呢？靜到像是一秒就會(huì)無聲息地化成握不住的一縷風(fēng)，從某個(gè)他看不見、找不到的地方消散，連一痕跡也不會(huì)為他留。

        “瑤瑤...”

        他顫栗著想要替她拭淚，想要抓住她、想要替她接住這一片壓抑許久的、如同山雪塌覆要搗毀所有的凄哀。

        她的淚斷線的珠般滴，他就捧著她的臉，淚垂掌心，如同一條輕柔的潺潺的河，順著肌膚的紋理熨血里，卻在他的心臟、腦、骨髓里都鑿可怖的創(chuàng)痕。

        “瑤瑤、瑤瑤...”

        程逸洋一聲聲叫著她的乳名，看著她沉默淚的模樣覺得自己幾乎被今晚發(fā)生的所有碾滅殆盡。

        他一遍遍用指節(jié)沾去她的淚，被包裹一片冰冷咸濕的海洋，前迷蒙著又清晰，兇暴的海嘯將他席卷其中，要他生不如死。

        “瑤瑤...”

        她明明就在自己的前啊。

        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dòng)早已無法磨滅地刻在了自己的心甚至靈魂之上，他自以為了解她甚于了解自己，見過她所有模樣――

        可她是什么時(shí)候變成了這樣？她什么時(shí)候被傷害到只能選擇藏起創(chuàng)深痛劇的傷，蜷在濕陰暗里潰爛、期盼著死亡成為一種解脫，連哭泣聲的權(quán)利也被剝奪？

        而他不懂她的困境，竟可笑地、冠冕堂皇地要替她作選擇的路。

        前的妹妹和記憶里蹦蹦地總是纏著自己撒的小女孩漸漸重疊，他看見幼時(shí)的她在淚光里笑著叫他哥哥，然后一步一步后退，被一陣細(xì)微的風(fēng)淡了影，沒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