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噼里啪啦的雨聲中醒來的，醒來時我已經(jīng)從床邊沿挪到了床中央，被角被小心掖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被zi里空空的，阿照和小佩都已經(jīng)起床了。自從zuo了陳家婦，cao2持家事照顧女兒，加之婆母成日絮叨，許久沒這樣懶散了，竟然比小孩zi醒的還要晚。

        從這里到陳家村有將近一個時辰的路程，還需租坐村里人的niu車，雨xia的這樣大，敞篷的niu車gen本無法通行，看來只能帶著妾室女兒再蹉跎一日。帶著小佩也就罷了，壞就壞在還帶著大著肚zi的阿照，耽誤這么多天，回去少不得要被婆母埋怨。

        孝dao為天，往日習(xí)慣了倒也還好，今日竟莫名生chu幾分煩躁來，反正怎么都要被訓(xùn)斥，不如要這雨xia的再大再久些，讓我多過幾天安生日zi，省得再回陳家對著那母zi二人受氣。背信棄義的陳生，欺我無父受孤，竟偷拿了我的嫁妝錢買了個小妾，難怪他非要生個兒zichu來，yan見我爹只有我這么個獨(dú)女，留xia的錢全都貼補(bǔ)了他陳家，也是怕他陳家的鍋碗瓢盆針tou線腦跟著小佩賠zuo他人罷！

        正坐在床上煩躁著，穿dai整齊的小佩就輕輕推門jin來了，看我一醒來就板著張臉怨氣沖天，并沒有退卻或是害怕，而且直接撲過來，嗲聲嗲氣叫我：“娘親，姨娘已經(jīng)zuo好飯了。”

        看著這張酷似我幼時模樣的小臉，實(shí)在生不起氣來，得虧小佩長得和陳生一dian兒也不像，否則我不敢保證我會否對著親生女兒的臉也生chu幾分怨氣。我摸了摸她的腦袋，不自覺放ruan了語調(diào)：“小佩吃過了嗎？”

        “吃過了，姨娘喂我吃的。”她眨巴著大yan睛盯著我瞧。

        這孩zi慣會察言觀se，看見大人有不對勁的苗tou，就cha科打諢撒jiao賣癡，會zuo人的很。對這么小的孩zi來說，這不一定是件好事，孩zi應(yīng)該無憂無慮，即便傻里傻氣也好，可卻不該有這么多玲瓏剔透的小心思。這不怪她，生活在那樣隨時可能會爆發(fā)爭吵和暴力的家里，她被迫長成了這幅惹人心疼的模樣。

        “不要總是欺負(fù)姨娘，她大著肚zi不方便，我們應(yīng)該……”

        “應(yīng)該多ti諒，我知dao，我早就會自己吃飯啦，是姨娘自己非要喂我的。”小佩叉著腰打斷了我的話，因?yàn)楸晃以┩髁耍行夤墓牡摹?/p>

        看見小佩叉腰的動作，我的tou又是一痛，看來婆母又帶她chu去和村里有嫌隙的婆娘gan1架了，小佩把婆母的動作學(xué)了個十成十，大概也學(xué)了些污言穢語，只是怕被我罵所以沒在我面前說過。這樣xia去，小佩到底會變成什么樣zi，我實(shí)在不敢細(xì)想。

        輕輕揪了揪小佩鼓起的腮幫zi，我準(zhǔn)備起床，她也不叉腰了，殷勤地幫我拿外衣。婆母自然不可能教她這些，若說不是阿照教的，我萬萬不信。阿照到底有什么法術(shù)，能讓一向懶散huatou的小佩這樣乖巧懂事，輕聲推門而ru，還主動幫我拿衣服，要不是夠不到，估計待會兒還要幫我穿上。

        我跟著小佩走到廚房時，阿照還等在那里，ting著大肚zi幫我盛了鍋里re著的雜糧粥，步履艱難地端過來，見我喝了兩三kou，才給自己也盛了一碗浮在上層的稀粥，扶著后腰坐在了我的對面，拘謹(jǐn)?shù)孛蛄艘恍ou。

        “怎么不先吃？”我想了又想，還是問chu了kou。

        “夫人，還沒吃過，nu想等著夫人一起。”

        因?yàn)榕赃呌星逍褷顟B(tài)的小佩在，不符合“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這個前提條件，所以她還是恭恭敬敬地叫我“夫人”。

        “你懷著孕，多吃些，不夠我們再去找村里人買。今天也回不去了，雨xia得這樣大。”

        我看著門外的雨幕，阿照和小佩也跟著我一起往外看，三個人就這樣傻傻的盯著房檐xia的雨線看了很久，等我發(fā)現(xiàn)她們兩個都在學(xué)我時，粥已經(jīng)涼到了隨時可以rukou的合適溫度。阿照給我的粥pei了勺zi，無惱人雜活可gan1自然有閑qing雅致，一勺一勺慢慢往嘴里送，這還是我在家時常用的那一柄金魚瓷勺，當(dāng)年我爹從縣城里帶回來的，村里其他孩zi都沒有，還被羨慕了很久。

        “要是能一直在這里，就好了。”阿照不專心吃飯，只顧直直看著雨幕發(fā)呆，驀地，發(fā)chu了這么一句極輕的呢喃。

        “我們兩個女人，我shenti不好你還大著肚zi，要如何生活，吃飯都要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