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懷抱著必死的心，回到了這片我深的土地。我熬過了無數生死關，跨越了數九寒冬，從尸山血海里掙扎來，萬里相隔的土地，用腳步來丈量。

“……閉嘴。”

女孩羞地低：“江淮你好啊，成日里就想著這些事，居然還想與我白日宣淫！”

天樞把她帶到煉蠱房，認真檢查了一遍，最后只是皺著眉不耐：“我說怎么比別人持久了些，原來是個孕婦。”

也是那年，戰火四起，黑云壓城城摧。

半晌，江淮停練劍的手，頗有些無奈地看著她，“不要盯著我。”

光影在前扭曲又重疊，意志迷離之際，陸舜華息著，憶起了從前。

*

我的人，你是一個英雄，亦是我的驕傲。

我的軀已經腐爛，我的已經麻木，死亡如懸頸屠刀讓我一度退卻，殘缺破爛的軀讓我也再難面對，可我仍記得那些明亮的歲月。歷史的洪和無盡的戰火讓所有人離失所，我們不過史冊小小的筆墨，我不能再為你捧起湯，惟愿你此后夏有祥云，冬有瑞雪，一生敞亮，不負天地。

那時候多好啊，所有人都江淮遲早會娶她，府里的人明面里叫她小，私底都拿她當夫人對待。

阿淮，男兒郎保家衛國，是大義亦是責任，你從未錯，我也從未怨恨。

江淮一愣，面泛起了淡淡的桃花紅，“難所有劍舞得好看的你都盯著看？”

蠱蟲很大一只，鉆她里，絞得她痛到打。有人受不了以撞墻，只求一死。她卻死死咬牙持著。

她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夢，夢中她還是那個她，江淮卻不是那個在上一人之萬人之上的將軍，夢里他還是少年郎的模樣，張狂又意氣風發。

“不不不，我只喜看你，別的人我理都不理的。”像是為了證明自己，她又加了一句：“我這雙睛就只長在你上。”

一把放開抓住她后頸的手，將她隨意丟門外。

她被撲在門外，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被人殺死，又被撿去煉了蠱蟲。

縱然萬劫不復，依舊百死不悔。

她笑了，“可你好看啊。”

被蠱蟲一一吞噬，沒來得及叫一聲爹娘的孩啊。

“比別人多了這一兒血有什么用，還不是要死。娘的這活死人蠱怎么這么難煉，搖光這死丫……”

饒是江淮再清冷的，也被她一句話噎得臉面通紅。英勇無比的少將軍居然在一個女毫無顧忌的光紅了臉。

她是夢里的看客，置事外又在其中，她看著夢里的她，十五歲的陸舜華，還有十六歲的江淮，青梅竹，少女柔的心事，少年羞于啟齒的，一切好到不可思議。

孩，那么小小的，還沒世的孩啊。

明明心中痛極，卻不

是那年月沉沉，紅燭搖曳，被翻紅浪，一室旖旎。

她被丟去，丟在障迷陣里，丟在白骨累累里，不知自己在何方，更不知何去何從。

她能到蠱蟲在蠕動，吞噬著自己的骨肉血。

是那年杏花微雨，江淮練得一手好劍，影搖動之間有無數花落，他形落拓修長，冰冷的劍在他手上也被舞得分外好看，而她就坐在邊上安安靜靜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