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沿著公路往xia跑,只聽得耳旁的風獵獵地響,人似乎要飛起來。唐僧為什么不要悟空背他去西天?因為代勞不得。就像她現在,有的是誠心和決心,她不要司機送,不要人同行,甚至不需要告訴別人。就這樣跑吧,再快一dian,飛起來。
她跑xia了山,看到了不遠chu1站著的人影。近了,更近了。人影在向她招手。她伸chu手去,張kou就要叫。有東西重重地劈在后頸,shenziruanruan地栽了xia去。
正文17瘋狂
章鳳姿看著昏迷的章一,想起了自己也是這般大的時候。母親早逝,小小年紀勤儉持家,父親是教書匠,有教養,人又生得清麗chu眾,那時,無論誰提起章家的姑娘,總會贊上一聲好。那么,那些事qing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對了,是從交了第一個男朋友開始,再是第二個,第三個……直到有一天,肚zi鼓起來。父親的tou發幾乎一夜全白,她在飛舞的鐵衣架中抱著tou哀求,“爸爸,我不知dao會懷孕……”是的,她什么都不知dao。初chao時以為自己要死去,第一張衛生棉是照包裝紙的圖貼上去的,不知dao怎么交朋友,該交什么樣的朋友,不知dao停經意味著什么,甚至不知dao在肚zi里瘋長的是什么東西。父親的背佝僂xia去,“打掉吧。”那些只lou著yan睛鼻zi的醫生護士手里拿著什么?是銀光閃閃并且尖銳的冷兵qi。她逃掉了。她想找到那個人,但是不知dao他是誰。
多少個夜里醒來,她都希望是一場夢。不是夢,那么故事里是否另有隱qing?被人陷害?父債女還?無心之失?然而事實仍舊如此,她不知dao是誰在她肚zi里播xia了種。鐵衣架再次揮舞,她護住的仍然是tou。
年紀小就是不知好歹。她不guan肚zi里tou的東西長熟了是什么,也不顧其他人的yan光。她依舊洗衣服zuo飯,行走如風,甚至偶爾在人多的巷zi里昂首tingxiong的走過。她以前也這么zuo的,只是現在xi引的目光更多。
到底是生xia來了。痛了她二十多個小時,從血與肉里tou剝離開。那是什么?皺巴巴,像老鼠還是像小老tou?她沒有力氣再想了。
父親的脾氣越來越差。屋里一有哭聲,就要打她。她恨,那個肉團,不給她吃,餓死她,于是哭得更響了,打得更厲害了。脹得要炸開,白se的乳汁liuchu來,打濕xiong前一片。她用手狠狠地擠,仿佛那是一顆殘存的毒瘤。哭聲震天,她父親的耳光摑來,卻沒聽見響。轟轟聲里似乎有父親的咆哮,“你還要造多少孽!”然后,她的一邊耳朵什么都聽不見了。是聾了。
她沒能見到父親最后一面。是車禍,躲都躲不過。白布蓋住了父親的臉,平車被送往太平間,在那長長的陰與陽的通dao里一diandian消失,她瘋了一樣撲上去,嘶喊,“爸爸我錯了,爸爸我錯了!”她的yan淚rong化不了白布xia的僵ying,也阻擋不了人世間的永隔。
從此剩xia兩個孩zi相依為命,十六歲的大孩zi帶著幾個月大的小孩zi。時間這個東西到底時好時壞,轉yan小孩zi就有大孩zi那么大了。
章一一diandian轉醒。她記得自己接到母親的電話,于是舍棄一切,準備投jin那個久違的懷抱里,沒想到投jin的卻是黑暗。有個聲音遙遙地呼喚著她,“章一……章一……”
費力地睜開yanpi,那個人正拍打著自己的臉,“醒了?”
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