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來。抬看,窄窄的樓隙里有星光漏來。她一只手在手袋上,手指往撳,從沒覺得鱷魚這樣過,再稍一用力就要穿過去的。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來,也是薄弱得一穿就過的:“上次在島上的那件睡袍,我帶回來的。”
她這才覺得那寒意果真從孔鉆去,砭肌骨。面上卻像是并不等他這一句,驚異一閃而逝,轉臉看他一,然后調開,“我都知。”
她微笑著目送車離去。再次仰看,星光糊成一片,印一樣漫去,是樓隙太窄,再也容不了。
一時沉默。
“級Dosha絕不止這酒價。”
過了一會,他說得很輕,“我并不是同你賭氣。”
他的手一直放在方向盤上,沒回,稀微的星光落不到他上,看不清臉上的表。過很久也沒有動,他只是說:“凱旋,我不是對的那一個。”
山上的濕氣漸漸重了,她仰看著黑絲絨的天空,兩顆星之間到底隔得有多遠?并不遠。星與星的距離是不變的,只要一個肯走,怎樣都是走得過去的。也不知過了多久,聽見他說:“涼嗎?開始還不覺得,等順著膚去,倒像是秋天了。”
車開得越來越快,一直到車庫后熄火。鐘閔從車庫小門上去,直接回房間。臥室門是
她笑了,從梨渦里開兩朵無聲的明艷。“那么,再見。”打開車門,了車,一直等到車重新發動,在那轟轟的引擎聲里說,“路上小心。”
她沒聲,那個愿望永不可能實現,只因再無一人相伴。
微笑著問他:“那么,你又贈他什么?”
他搖,“是因為有人曾對我說,她要駕駛無名號橫跨四大洋。”
她不作聲。
她嘴角彎起來,盯著他看了半晌,說:“保密工作如此疏忽,看來還是我每年交的會費太少。”
“一條Dosha。”
“不一樣。就事論事。”
“去年曾有人在瑞典黃金海岸置了游艇,聽說奢華程度令人發指,偏偏是無名號,并且長期閑置。”
她“哧”地一笑,“你這人!鐘氏的醫藥公司每天都有大批動用作藥理試驗,即使是3R原則也不知要死掉多少,怎從不見你聯想?”
來,遞給她一個腳杯,裝得有暗紅的。他說:“知你一直在找這個。碰巧一次私展會有藏家展來,跟他提了一,沒想到肯大方相贈。”
從山上來,他送她回去。她回來后一直住在一間小公寓。
她一直仰著。星糊了邊。她仍舊說:“我知。”
她垂去,品杯里的酒。
她輕輕搖晃酒杯。是的,這幾年她一直在找這個酒莊的82年紅酒。并不是太著名,但對她來說很重要。酒莊已經停產很久了,那個年份的酒更是喝一瓶少一瓶,有價無市的。她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去找,盡不抱希望的。沒想到,竟讓他找到了。“叮”一聲,兩只酒杯輕輕相碰。品一,是否還是記憶中的味,她分不清了。
又是一段沉默。
***
終于他開說:“你問吧。”
他說:“本就是底人自作主張替我收的。我沒用過。送的人花了心思,知我冬天要用純披肩,心思是好的,東西更是好的。只可惜,我一看見就要聯想到血腥畫面,簡直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