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楊掌柜壓低聲,“他家小少爺,跟我要,要秋心寶吶,東家送來的人,我哪敢主,只好……”
“噯噯,東家我曉得哩!”人樣兒的楊掌柜,還能不曉得賀青山意思,斂了隨意樣,多少重視了些。
楊掌柜抹了汗,“他、他老來,這會兒……”他抬瞧了,“這會兒就在上?!辟R青山瞇了,“秋心寶擱哪兒呢?”
話給賀青山一截,楊掌柜更不好說嘍,賀青山瞧他不利落樣起疑,“有事說事兒。”
一說楊掌柜明了,“噯,那行,我等東家來?!辟R青山置了電話,想想,又給宅里去了個電話,是個丫接,“叫劉媽來?!?/p>
沒想這小還有老太太這份福,留了命不算,還費心給他找個去。車里,賀青山瞧旁兒坐著的秋心寶,到底是少跟筋兒吶,聽劉媽說得去個新地方,無措樣兒藏不住,一張臉全顯了。
東福樓后有兩間屋,原是給伙計預著的,可伙計都不愿住,寧愿回自個兒家,現秋心寶住去,還得他自個兒收拾。男人總要吃些苦,何況這世,有時候苦吃了還不定有報,男娃一個樣兒,賀青山沒覺得委屈了他,瞧了屋里收拾的秋心寶,把楊掌柜拉到一邊,“老太太也不曉得咋回事,昨兒還遣了大媳婦兒來問,攪得我是沒轍?!?/p>
給秋心寶尋了去,也算了了一樁事,當天賀青山就遣人去督軍宅傳信兒,讓老太太寬心罷。
“噯,要。”楊掌柜斟酌著語調,輕聲的,逐字應著,心里卻是繃緊了,明瞧著的嘛,東家不興。
賀青山瞧完賬簿,擱跟前桌上放,“上月里剿匪,謝老太太相中一人,留了,托我給差個去?!?/p>
“一房正太太,倆姨太太,還不夠他消停。”賀青山笑,丟了報紙,“擱我酒樓里要男娃娃,他可真有膽兒吶?!?/p>
東福樓這會兒剛把排門板卸,楊掌柜同伙計一塊兒,正打掃準備迎客吶,接了賀青山電話,利落的,“東家有啥事兒哩?”
許家小少爺許修儉不知跟秋心寶說啥,給人逗得直笑
“咱樓里暫不缺伙計哩東家?!睏钫乒褚苫笾?,“能忙得過來。”
“午會兒,給你來個人?!辟R青山一面瞧手上賬簿,一面說。
賀青山搖,“不咋曉得,有事兒?”
留了塊大洋,他叫了輛黃包車,往錢莊趕,賬先生給他拿昨兒的賬,賀青山沒急著瞧,給東福樓去了個電話。
劉媽不知秋心寶在北屋睡,見他回來一問才曉得,給他說了一通,這會兒他更不敢瞧賀青山,誰曉得這人啊,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兇樣兒像將雨的天。
“也、也在上哩?!痹拕偭蹋R青山便起,楊掌柜趕忙跟著,這才到樓梯拐角,嚇!就給瞧見了。
誰想,剛半月吶,就了事兒,楊掌柜電話里沒明說,只說讓賀青山來酒樓有事說,了屋,楊掌柜才把話說明白嘍,他腆著臉,“老許家那個,東家你也曉得的罷?!?/p>
煩呢。
他疼,早飯過,去了巷尾的晌鋪,這兒有位里來的老太醫,一套的功夫可好,完還不算,給顆梨膏糖,涼絲絲氣兒躥到天靈蓋,門門兒清了。
賀青山原低看報,聽清了話,報紙一卷攥手里斜倚著腦袋,輕蔑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