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嫌棄阿凜，他真的吃了很多苦，不以后你們會怎么樣，你多去看看他，陪他說說話，吃東西，可以嗎？就算我這個老拜托你了。”

姚起東閃讓開，想去拉匡語湉的手臂，沒拉著，扯著嗓問：“喂，阿凜沒事吧？”

又過了一陣，急救室門開了，醫(yī)生走來，問：“哪位是家屬？”

匡

他了很多年的教授，言語之間有種不怒自威，匡語湉也很疲憊，沒有再和他爭執(zhí)，默默地收起了銀行卡。

江喻和寧凜一同上前，江喻搶了先，說：“是我。”

她腦里渾渾噩噩的，但很清醒，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那晚自己查的手機(jī)資料，講到了緝毒臥底的問題。

程寄余、寧冽、賀望岐……還有很多在天上的無辜的人，他們真的都過去了嗎？

“別哭了。”

她來到病床前，寧凜的這些癥狀還沒到ICU的地步，但病房里也只有他一個病人。

死了好，不用活受罪，不用擔(dān)驚受怕，不用有家不能回。

醫(yī)生講的很多詞匯被她忽略，聽到的就只有幾個關(guān)鍵詞，在腦海里作響。

江喻搖，“這是‘父親’給‘兒’的，不是雇主給護(hù)工的，你不要反駁我。”

她腳步快速，行走匆忙，差撞上聞訊趕來的姚起東。

匡語湉不知他夢到了什么，搬了把椅坐他邊，靜靜等他醒來。

寧凜笑了，問她：“怕我死？心疼我了？”

江喻皺眉聽著，醫(yī)生講去講去，邊的人忽然轉(zhuǎn)走了。

匡語湉著鼻，“我知你有苦衷，沒關(guān)系的寧凜，都過去了。”

他的臉看起來很蒼白，眉心緊蹙，仿佛又陷了黑暗的夢魘里，又仿佛幽靈飄在地獄烈火中，不得往生。

他脫離沼澤，重回人間。

那幾條回答里有一條很醒目，就說緝毒臥底真慘，對他們來講，殉職可能才是最好的場。

匡語湉不回答，悶往病房走。

一只手伸過來，撫上她秀氣的眉，指腹順著眉向睛，抹去了她的淚，原來她還是哭了。

但他覺得，他至少還有匡語湉，他被她當(dāng)成寶貝，她給了他無限的英勇，也讓他生了無限的怯懦。

全都過去了。

和這些一比，組織挫傷反而是最輕微的。

他們還有很光明，很滿的余生。

匡語湉握著卡，聲音發(fā)澀，“不用您打錢，我有工作，我……”

寧凜睜著一雙好看的睛，他沒了力氣，因?yàn)闆]有力氣，所以再也撐不住偽裝。他其實(shí)早就一無所有，悔恨和痛苦日日夜夜折磨著他，有些事被瞞過去了，可他的良心過不去，良心欠的債，這輩都難還清。

匡語湉想哭，但再哭不淚，她的心已經(jīng)疼到快沒覺，呼深深淺淺，肩膀一聳一聳的。

寧凜燥的指尖握著她的手，手背上還著針。他的嘴唇很白，泛著一層，輕聲說：“我殺過人，很多人……”

胃潰瘍、持續(xù)嘔血、肝損傷……

醫(yī)生對著結(jié)果開始例行公事般說著，語調(diào)像一個沒有的機(jī)人，匡語湉著手指聽得很恭敬，宛如聽班主任訓(xùn)話的學(xué)生。

可是，真的全都過去了嗎？

匡語湉攥著寧凜的手，一一的，她說：“我還以為你，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