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概知曉貓兒通常是怎樣死的罷?”
輕笑的余波還散在繾夏的空氣里,待到我愣愣轉去望,那離去的影早已消散無蹤…
仿佛從未來過。
踏門的那一刻,我仿佛聽見了一聲金屬的輕響。
‘當啷’
那是籠被打開的聲音。
我回駐足望向那被四方墻合圍成的府,卻知曉仍有一只人人艷羨的鳥兒,正依舊在日以繼夜的圜回顛倒中,鑄造著固步自封的金牢籠。
而那把開門的鑰匙,卻永遠沉在了百年前的星河之中。
我確乎似才在那瞬間明了,我也不過只是個匆匆而過的看客,路過了他永冬自繭的片刻——
卻終究…
無能為力。
30.
之后,我將一切都歸原主。
依舊是在那個我們初次相見的山坡,我找到了那個迷迷糊糊躺在草地上,正曬著太陽的沅夕。
我本想將這一切都與她說上一遍,包括那日那位仙婆所說的一切。
可話到嘴邊,一切像是都變得空白無力,幾月積累的疲頹仿佛將我壓垮,心俱疲,只想倒在乎乎的山野之間好好地睡上一覺。
我沒有說,她便也沒有問,對于我?guī)自轮蟮耐欢鴼w來好似便也早預料到了什么,顯得并非那般的訝異。
就好像早知,這不過只是場黃粱一夢的短旅。
九重天正中的那個金鑾…本該與我這般的山野村狐沒有任何的關系。
“…為何是我?”
在她拿著狐丹離開的前一秒,我終是忍不住朝她問了這個疑問。
青丘可以替代她的狐族那般紛紜…我卻不信我只是因為好運才交上了這趟的順便車。
“那日的陽光,同今日的一般好。”
可她卻只是眨了眨,沖著我莫名笑了一,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終是轉瞬消失而去——
同我那日突見她時的一般。
此后,我便回了一次家。
阿爹阿娘確乎還是那日別離之時的年輕模樣,見我歸來,雖念念叨叨,說本以為我大抵會去個三年五載,十年八年的他們都不會過問,還以為我一夜決心開竅了,決定認真修煉,不想這次也是這般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大抵是養(yǎng)慣了吃不得苦,端是一個不上的…
然臉上發(fā)自心底的笑意卻是掩不住的。
我卻一次沒有過多解釋,也沒有反駁。
二弟依舊還是那般小屁孩的調模樣,拉著我一個勁地問那青丘之外又是什么模樣,短桌對面是正在自娛自樂泡茶的阿爹,旁側不遠是阿娘忙碌間升騰起的炊煙裊裊,還有那躺在搖籃中急得吱吱呀呀,哇哇哭得震耳聾的小妹…
一切是那樣的吵,又是那樣的真。
空氣里是滿是柴米油鹽的滋味。
我卻有些鼻尖發(fā)酸,險些因這般好似再過普通不過的景象掉淚來。
“小三…?小三?”
我努力掩飾著自己丟臉發(fā)紅的角,畢竟如今已然成年,自然早就不好意思在父母面前掉淚,還有那嘰嘰喳喳的二弟,恐怕事后又會被那小取笑一通,快速深一氣之后,我才勉壓一些傷,揚起笑來:“何…何事,阿爹?”
一杯用碗盛著的茶放在了我的面前,氤氳的氣仿佛與縈繞在眶里的淚一樣。
“在外修煉,恐是十分辛苦罷。”
我看著阿爹的臉有些發(fā)愣,那張俊顏確乎有幾分沅夕的痕跡,卻又好似完全不像…但細細想來,他到底還是沅夕的遠房舅舅什么的。
“你這丫,去一回莫不是練傻了?”
他將友人來時才愿意拿的好茶推到我面前,笑著抬手摸了摸我的額:“小三長大了,有心事了。”
我卻想起我小時總想饞著阿爹不給喝的好茶,最終調將他一盒的茶葉通通一壺沖泡,得若中藥那般苦,喝得我直皺眉,偷偷盡倒了家門旁的河里。
他好說歹說才將準備武力揍我的阿娘攔住,臉上的心疼是真實的,卻還帶緩臉來與一個混世王的小屁孩講理:“小三乖,小狐貍是不能喝茶的。”
“為什么?”我那時曾稚地問。
“喝了茶…喝了茶便會掉尾巴,倒時你就成沒有尾巴的狐貍了。”
而狐族最看重的便是尾數(shù),嚇得那時尚不知事的我趕忙抱緊了我茸茸的三條尾巴。
“你你你…你騙狐!”
然思緒圜轉之間,傻呆呆的我便覺得哪里有些不對,指像阿爹后的幾條長尾:“爹爹天天喝茶,不還是五條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