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走到旅館的浴場旁,挽起袖有力結實的小臂,輕松地單手把盆拿起來,正要傾倒,女孩卻突然低低地說:“那個……你的衣服……不用洗嗎……”
青年一笑,“不用了,我只有你上的斗篷不太凈,但它不能洗的。”
阿芙拉上的斗篷是生命樹的寄生植雪鹿草編織而成,柔蓬松,氣味和青年上香草花木的味一模一樣。
阿芙拉卻意外的持,“那還有什么別的……我可以的嗎?”
他明白了她是想要幫他,想了一會說,“你能幫我編發(fā)繩嗎?這樣我的發(fā)就不會遮住睛。”
發(fā)對樹類植來說和須相似,一般要保持一定的長度,不會隨意剪短。
“當然可以!”阿芙拉欣喜地答應了。
他們走過許多盛開著鮮花的地方,青年很快收到了一編了晾的花的草編繩。繩纏繞著白銀般的長發(fā),得奇。
他們花了近兩年,在獸大多還是聚族而居,大陸上區(qū)域各不相通的時代從大陸的西方走到了東方,回到了母女倆的故鄉(xiāng),又在那里居住了將近十年。那里之前新盛起來的種族因為阿普利比的大,為他們劃分了一片區(qū)域居住。
他走遍了了附近的山脈,和那里以及路過的每一只獸都對話過,最后得到了兩條消息――銀蓮的來可能在更東方的地方,以及,被邪吞噬的治愈方法或許在人類域有。
但是更東方的地方已經沒有了地圖,而且母女倆的狀況每況愈,塔西亞上的銀蓮已經開滿了她的整個和大半個,在第三年她就無法再長距離地旅行了。
她想要在故土死去,于是阿芙拉也留了來。青年什么都不說,他終日穿行于這附近的山脈,但總是兩三天就回來一次,由此她們也始終有和地方居住。
“問我為什么這么……我天生就不喜死亡的。”
那張俊瘦削的臉龐總是帶著溫和平靜的神,笑容讓女孩想到日樹木上開著的花。
阿普利比不間斷地讓山谷充滿生命氣息,但是在第十年的時候,銀蓮花終究還是蔓延到了塔西亞的全。她已經和死人無異,除了一張能勉發(fā)聲音的嘴。她像是陷了什么夢魘,終日哭喊驚叫著,上也開始長紅瘤,在冬日的夜晚駭人至極。銀蓮開滿她的軀,如同一張冰冷華麗的尸布 。
阿芙拉被她嚇壞了,又不愿意離開,沒幾天就因為神損耗和寒冷發(fā)起了燒。阿普利比帶她住附近的小山里,每天只在塔西亞神最穩(wěn)定的時候帶她去看望。
然而,阿芙拉一整天都被關在山里的那一天還是來臨了。
郁的死亡氣息讓阿普利比幾乎無法呼,他穿著潔白的長袍,蒼白著臉,沉默地坐在石床旁的石墩上,聆聽塔西亞最后的話。
她于回光返照的時刻,破碎了小半個月的話音終于能聽清,“阿普……王室旁系的繼承人……我……我懇求您……照……照顧好我女兒……她不應該遭受……這一切……這一切都怪我……怪我……撿起了……那條手鏈……我是……罪人……我……不該……那么……”
她的悔恨好像一輩都說不完,所以最終她只是反復地懇求:“求求您……照顧……阿芙拉……求求您……阿芙拉……我的女兒……”
“我會照顧好她的,像您護她一樣護她。”
沒有任何血的唇很淺地勾起,很快,她顫抖模糊的聲音徹底地消散了。
“對……不起……”
一朵散發(fā)著璀璨銀輝的銀蓮花遮住了她的雙唇。
阿普利比站起來,輕聲念誦著故鄉(xiāng)超渡亡魂的咒語。他念著,銀白的樹枝樹緩緩從他的里延伸來,青年溫和醇厚的嗓音逐漸被生命樹鯨仿佛來自遠古的低沉蒼茫的聲音替代。在層疊的樹枝中,被銀蓮花覆蓋的緩緩消散。
不屬于他的緒在他的山洪般奔涌,讓他也隨之震顫。
塔西亞只是一個無法動彈,話也很難說清的將死之人。但是他像是天然就要背負他人的悲苦一樣,輕而易舉地接收到了她全的緒,更碰到了達納特斯的鐮刀――死亡的本質。
銀白的枝破開泥土和巖石,像是要生長到蒼穹的盡。
已經哭得疲力盡的女孩在夜晚等到了來接她的青年。他的臉沒有一絲血,更表現前所未有的沉默,幫她收拾好了行,背著她騎上。這個時代的對法的研究實在低劣,他困在深山中,連壞了的飛舟都找不到獸修。
“我媽媽……已經消散了嗎?”她忍著淚,但是淚還是很快打濕了青年的后背。
“她只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那我……被丟了嗎?”
阿普利比扯住韁繩,嗓音中首次現了陸地上最長壽的兩種獸的結合所擁有的關于時間和生命的威儀,“你還有我,我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