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你這病不礙的,就是泡多了泥了太多濕氣,脾氣不舒暢,漚些疹來。二成,你替她上些清風(fēng)膏。”
唯一的問題是,鄰近幾個縣城遭了災(zāi)的饑民聽說永靖這邊糧多,一腦兒地全涌來,圍在縣城墻,黑壓壓一片哭求著陳默溪開倉放糧。陳默溪沒有辦法,也只能在城墻支了施粥,每日熬上幾十桶,填了饑民的肚,又不致吃光了留給自家縣民的份額。
幾個人面面相覷,臉上都些不忿的神。其中一個角和嘴角都垂的男人脆剜了趙杏兒一,酸溜溜:“自己縣的人十斤十斤地發(fā)糧,到我們這里倒哭起窮來了。當(dāng)真是個人自掃門前雪,只要自己城里的百姓別餓死、能保住自己這烏紗帽,知縣老爺才不我們死活呢!”
一見趙杏兒,這些人瞬間兩冒光,沖上來把趙杏兒團團圍住。為首的那個開:“趙大夫,您可算來了!求您跟知縣老爺商量一,多給咱老百姓開倉放些糧如何?這一天就兩碗粥的,我們可是真熬不去了……”
為首那男人罵得不解恨,朝地上“呸”地吐了痰。趙杏兒懶得同他們議論,翻了個白:“沒其他事就
“放你的狗臭屁!”
這樣的話,這些天她不知聽了多少次。趙杏兒面難地?fù)u搖,無奈地嘆氣:“不是你們陳大人不想開倉放糧,是這糧實在不夠。今日給你們發(fā)上十個白面饅,明日大家就得扎著脖一起挨餓。不這樣省著些來,實在挨不到朝廷的賑災(zāi)糧送到啊!”
趙杏兒替一位手腳起滿了疹、泡撓得都爛掉的嬸看完,囑咐弟替她好生上藥包扎,自己則提了藥箱繞過城墻拐彎,去看那里還有沒有病到?jīng)]力氣領(lǐng)粥的災(zāi)民。
這日上午,依舊是陳默溪親自領(lǐng)著衙役們在城外給民施粥,而趙杏兒則和章南燭一起,各自帶了幾個醫(yī)鋪的學(xué)徒,分給那些躺在墻的老弱病殘免費診脈送藥——都說大災(zāi)之后必有大疫,這災(zāi)已經(jīng)起了,瘟疫不可不防。
“這群狗官,一個個都是看著老百姓忍饑挨餓、自己吃得滿嘴油的狗玩意兒,我看你們知縣也沒什么分別!”
黃泥地沾了雨,爛濕成一團,走幾步那腳上的泥便沾成沉甸甸一大坨,墜得人走都走不動。她于是只能三不五時地停來,扶著墻拿腳去蹭墻邊的石,刮來那層黃湯湯的爛泥再跺跺腳甩凈。估計被她落在后施針上藥的幾個學(xué)徒也是這樣,半天工夫竟然一個跟上來的都沒有。趙杏兒心默默嫌棄了半天,終于走到一民自發(fā)搭建的草棚。
大約是都跑去排隊搶粥了,此刻草棚里半個人影也見不到,空余了滿地亂糟糟的破爛草鞋、席之類,散發(fā)著濕墩布捂久了一般的臭氣。趙杏兒捂著鼻,來確認(rèn)了一遍確實沒有病人,轉(zhuǎn)剛預(yù)備離開,卻見到幾個骨甚是大、此刻卻面黃肌瘦的男人走來。
趙杏兒雖是個有耐的,卻是萬萬聽不得別人污蔑自家人,一香唾便啐到了那人臉上,惡狠狠罵:“這糧倉里的糧本就是我永靖縣百姓繳的稅糧,如今還到他們手里去,難還有錯了不成?!你們有本事去找自己家知縣鬧事啊?怕是知那侵吞公糧的貪官不好惹,如今看我們陳大人心便蹬鼻上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