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很小的時候容意就有所旁觀。
捻著佛珠的老者默默伴在前因落寞而賣醉的兒左右。痛苦之,叱咤風云的男人枕在母親膝蓋上放肆哭:“我難受呀,媽。”
到時,父親也曾為她耗資無數,據說那是全球極地科考中規模最大的空間理觀測。
恨什么呢?恨此非我所有,何時忘卻營營。
他握著鋼筆,在文件上簽字。一筆一劃,筆鋒銳利,筋骨塹。
理事問,冠名是否落為容葉祁君?
他居海外,游學時去過戰亂紛飛的西非;也在沙漠罕地那些荒無人跡的地方當過救助野生動的志愿者;在冷冰冰的房養,藏獒老死了,就養貓。
容意的年輕時與丈夫不睦,去世前已疾病纏,每日只有頌佛時能獲得片刻的心安寧。聽聞香港事,把唯一幸存的孫兒接到北京伴在膝一段時間。
“阿彌陀佛。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2015年,國協會為謝容葉女士對天文作的重大貢獻,將其中一顆行星命名為她的名字。
而墻上與學家們合照的女,纖衣素裙,抿唇自帶的三分,永遠柔和定,無悲無喜地略過所有停駐的目光。
“你自己的決定。阿意也沒有多說你一句,你又難受什么?”
那一夜,是這段動血腥的時日里,容六第一次正式踏這座庭院。
容意回答得淡然而脆:“就寫葉祁君。”
黃河站位于斯匹次卑爾島,容意十二歲那年只踏上過那座永晝和永夜輪換的孤島。
這是她這一生不為誰存在的證明。但也不過一個名字而已。
問他,難受嗎?
母親死后,容意繼承遺志,以她的名義成立兩岸基金會,探索母親曾向往過的那片天空,支持慈善事業。
辦法了呀,到時候我只能跟你說拜拜了。” 她笑著回答,半真半假。卻總是纏著他,要他教粵語,也會網上查閱資料,香港的醫療政策對外地人是不是友好。
母親一生天文事業,曾擔任某組織機構的名譽主席,凡事盡心盡力,即使被借用家世影響力募資捐款,一顆赤之心,也依然殫竭慮,無所不有。
他從未思考過生命的意義,只是太在意寂寞本。父親的難受,也不礙他往后歲月與續弦相敬如賓。人只有受到利益與幸福,才會心甘愿付。可他連曾經的喜都能到為止。
沙發上那個人大的背影被夜壓得佝僂,對自己母親說:“阿意長大后就會明白的。”
這種時候,只有母親才會對自己的兒這樣毫無顧忌地鞭撻。
一個名字而已,有人為名,有人為利。
她去世不足一年,父親再婚的消息就傳到耳中時,少年正為頌佛念經的沏茶。他跽坐跟前,紋絲不動,不曾驚擾那一池觀賞的荷香。
少年斂眸,只搖,跟我沒關系,我只有一個媽。
“恨他?”
家族里的人,地位與權唾手可得,真心反而最不要緊,勾勾手指就能有,也容易消逝。活到最后,僅憑良心。
他并非不懂她。正因為懂,有許多事便像早有預知般無力改變。